路清像在悬崖边抓住了安全索。
    “没事，做了个梦。”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但好像也止不住的声带发颤。
    莫东大概听出了端倪。
    路清听到他起床的窸窣声，以及穿拖鞋走过来的声音。
    走到路清床前，他声音在路清头上传来，“陪你？”
    “不用。”
    路清话一落，他掀了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所以他刚刚那礼貌的问，也只剩礼貌了。
    问了也白问，又何必开那个口？
    莫东的重量很明显。
    床的质量好像很一般。
    他睡上来的时候，路清都感觉床板往下陷了陷。
    路清往左边移了移。
    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加入。
    刚刚那梦，既清晰，又模糊。
    有他躺身边，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莫东钻进在她被子里，也没靠近她，甚至连手都没摸过来。
    “做什么梦了？”
    他好像过来就是和路清谈心的。
    路清也平躺着，手放在胸口，惊魂未定回忆着说，“鬼压床。”
    “嗯？”莫东侧身。
    “这种感觉很真实。”路清接着说，“以前我也有做过类似的梦，但都没这次的真实，以前的鬼压床，仅仅是梦，但这次，好像真的有人压着我。”
    路清疑惑，“你说，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话一问完，路清就后悔了。
    莫东在黑暗中没吭声。
    路清慌了，“不会真的有吧？”
    “有传闻。”他这次伸手，勾了路清的腰。
    路清被他用了个力，一个翻身，就被他搂进怀里。
    热乎乎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衣服。
    路清下意识要推开。
    “放心，我不会碰你。”莫东因为抱着路清，胸膛挤压，声音略显粗粝，“我有底线。”
    本来他说得挺严肃。
    但这句有底线，差点把她逗笑了。
    他要是有底线，就不会为了想睡她借那么多钱给她了。
    路清有时候还在想，如果那次莫东没借钱给她，她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高债筑台了。
    或许就是另一种命运。
    也许，现在正和蒋志远谈着异地恋。
    更有可能，她已经去了深城，和他一起上下班。
    好像，也挺幸福的。
    不过蒋志远已经没联系过她了。
    可能正如莫东所说，他在莫东那里知道了她和莫东的破事。
    路清还是把手抱在胸前，防御性姿势。
    但不得不说，莫东躺在她旁边，的确也给了她安全感。
    刚刚的恐惧因为他的拥抱而渐渐消散。
    莫东慢吞吞道，“传闻，这片地曾经是埋枪毙犯人的地方，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路清眼前浮现出一个个堆积如山的尸体。
    难怪阴气那么重。
    “那我们完全可以找个其他的酒店……”
    “太晚了，附近的旅馆，就这家条件好一些，卫生方面也要强一点。”
    他摸了路清的头，“我知道你胆子不大，我只订了这一间房，你以为我只是想对你做什么么？”
    路清大悟。
    她抱在胸前的手渐渐松动。
    只是她的动作很轻，不易察觉的。
    莫东抱着她的姿势也没动。
    虽然他可能察觉到路清的松动。
    路清想再说什么，但莫东浑身散发出来的热气包围着她，又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氛围突然好像变了。
    由刚刚来自于鬼怪的恐怖，转为了男女之间暗昧。
    路清闭上眼，睡不着。
    她鼻腔里，全是莫东身上的味道。
    是衣服上的洗衣液味，和他身上的男人味。
    熟悉又好久没闻到的味道。
    上头。
    路清身体发热，心里好似有一个按捺不住的魔。
    而且，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莫东的反应。
    虽然莫东没动，但路清笃定莫东肯定也没睡。
    因为她听到他的呼吸，有点厚重。
    这不像是睡着后的呼吸声。
    “那个……”路清开口。
    但与此同时，莫东也出了声，抑制着的声音，“睡吧。”
    路清一怔，“哦。”
    随即闭上眼，他却又在她的额头边问，“想要？”
    一点都不轻佻。
    这种询问，就像是他在认真的问她，如果她说想，他就会立马给她。
    路清尴尬，断断续续在心里打着草稿，“不是……我是想说……呃……等起床后，记得提醒我还你钱。”
    他许久没说话。
    路清补充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对于我来说，还钱这个事，很重要。”
    他依然保持缄默。
    路清小声问：“睡了吗？”
    他这才开了腔，“如果钱还完了，你是不是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怎么会？你帮了我太多，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他没应她的话。
    只是抱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一松。
    路清知道一谈及这个话题，两人之间就开如诡异。
    “睡吧。”他说。
    路清翻了个面，但他依然抱着自己。
    只是，没那紧。
    路清应道，“嗯，晚安。”
    这一夜，莫东什么也没做。
    路清在他手臂下沉沉睡去后，连他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
    八点十分，路清起床，没见着人。
    想着给莫东打个电话。
    但找不到手，路清懒洋洋把被子一抖，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
    路清定睛一看，是一枚没用过的套。
    她第一反应，就是莫东说的这酒店卫生好是假的。
    但下一秒，她愣了神。
    因为这套的牌子，她很熟。
    是她和莫东经常用的。
    质量不错，但贵。
    路清蹲下身捡起来，房间门却开了。
    她赶忙把东西放在身后。
    莫东进来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门一开，就从门口飘进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很明显，他是出去抽烟了。
    没有发现她的破绽。
    路清抓了抓头发，把那枚东西不动声色放进了兜里。
    “怎么起这么早？”她往卫生间走，不敢看他。
    “嗯。”听起来闷闷不乐。
    一大早出去抽烟，八成是不高兴的。
    “先去吃个饭，再去逛逛，莫莉要晚上才到。”他看着路清的背影，去收柜子上的东西，“如果你没睡好的话，饭后可以回来睡个回笼觉。”
    “我睡好了。”路清一边洗脸一边答他话，“补觉的应该是你吧。”
    “我精力足。”
    嘴上说着精力足，实际却有了黑眼圈。
    抱着那么一个大美人，他能睡着才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