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长生身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中间,姬若风也清楚地意识到。
今天这番较量,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自己本来在招式和内力修为上远胜百里东君,只因从心里轻视金刚凡境的百里东君。
才被他虚实结合的两招震断了手腕,心中虽是羞愤难当,但嘴上却依然要强道:
“先生为何插手,我们两个还没有分出胜负!”
谁知道李长生没等开口,尹落霞从马车上轻飘飘飞来,一把将内力所剩无几的百里东君拉在身后道:
“没有分出胜负?我看你这百晓堂堂主好不知羞啊!”
“戴着面具难道就是为了凑个二皮脸吗?我们百里小师叔已经将你的兵刃打落在地,还敢说没分出胜负?”
百里东君两招之后,有些虚弱,轻轻靠在尹落霞身上。
看着尹落霞护短一样替自己说话,心中甜丝丝的。
李长生单手一招将地上的无极棍吸在手里,随后抛给姬若风:
“丢人!弱小和无知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傲慢!”
“姬若风,你太小看你的对手了,无论他是什么修为,你都应该从一开始认真对待!”
姬若风面具下的脸皮早已羞愧难当 ,他左手接过无极棍,内力一收恢复成原来不足两尺的短棍。
“先生教训的是,不过……”
“百里东君借了先生的外力,这么说,我是跟两个人在打,小半个 李长生和一整个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拄着不染尘嘲弄道:
“姬堂主,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输给的人,可是我百里东君!”
李长生抬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小脑袋笑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把你的剑给师父用一下!”
随后转过身,对姬若风正色道:
“本来在三十岁中人里,能杀你的无非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温彦钊……”
“今番你败在百里东君的手里,纯属轻敌!”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姬若风你要的答案我就告诉你!”
随着李长生郎朗话音出口,刚刚还清朗明媚的天空突然被飘来的一大簇乌云盖住。
姬若风闻声心中打起鼓来,甚至忘记了右手手腕的疼痛,直直望着李长生飞升入天!
李长生单手提剑,脸上一副睥睨天下的表情望着地面的姬若风。
待到李长生直飞上百丈有余,在地上姬若风和百里东君、尹落霞三人眼里,几乎只剩下个小黑点。
“一剑开天!”
李长生一声长啸,手中不染尘紫电环绕,李长生将内力尽皆灌注于这一剑之上!
“哗!”
不染尘三尺多长的剑身,似乎延长出千倍有余,化作一把上达九天,下入黄泉的巨剑!
李长生一剑斩向天空那簇巨大的乌云,电闪雷鸣之后,那朵乌云居然被这剑气给从中斩成两段!
一束耀眼的阳光,从那道被剑气斩开的裂口中投射下来!
两旁的乌云中紫电翻飞,雷声隆隆,一滴两滴……
跟着,便下起黄豆大小的雨滴!
姬若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任由雨水砸在自己的面具上!
李长生一剑斩开乌云后,大袖飘飘、白发随风飞舞。
雨水似乎长了眼睛,全都避开李长生周身三尺之外,李长生就这么一步一步从百丈之高的天空朝着姬若风走来!
“姬若风,我这一剑开天,可有仙人之姿?”
“你要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
李长生明明只是一步跨出,但在三人眼中却是有数丈之远……
“纵横江湖三十载,以学堂祭酒李长生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六十年前,冷暖双剑,力挫名剑山庄庄主魏长树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九十年前,一人一剑独断魔教东征大军之路者,是我!”
“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眠同饮者,依然是我!”
姬若风面具之下,已经惊惧的说不出话来,刚刚还在百丈高空的李长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踏到自己头顶不过十丈的地方!
“还有你最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靠我一人之力独创百晓堂的人,那是最早的我!”
“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是你的老祖宗!”
“姬若风,对你祖宗还敢口出狂言,拦我去路,放肆!”
最后一句话说完,李长生抬手一剑挥出,淡如清风的剑气横扫而过……
“啪嗒!”
姬若风脸上那个般若面具被这道剑气剖成两半,掉在地上。
站在一边的百里东君和尹落霞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直至看到姬若风的真面目。
“落霞姐姐,师父果真是仙人啊……”
尹落霞点点头:
“看来这不是师祖信口胡诌的,你看姬若风的眉眼,居然跟师祖真有几分相似呢!”
姬若风呆愣地望着面前持剑而立的李长生,喃喃道:
“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长生不老的仙术?”
“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世人的虚妄罢了……我啊,被困在这人世间太久了!”
李长生转过身去,随手将不染尘丢还给百里东君。
随着李长生一步接着一步踏出,他整个人的面容和秀发也发生了变化……
眉眼间的皱纹似乎被微风抚平,双眼也越来越澄澈,脸上的沧桑也随着他的步伐逐渐消散。
直到李长生第三十步停下来后,转过身对着姬若风朗然一笑!
他居然从一个白发如雪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眉眼俊秀的少年!
……
岭南,汇州道,距离乾东城不足五十里。
温彦钊不爱骑马,时间长了腰酸胯下也硌得生疼。
马也不爱让温彦钊骑,时间久了虽然不会累死,但却可能会被毒死。
所以他选择提着一口真气,一路从岭南官道旁的葱郁森林,踏着树冠御风飞行!
“过了汇州,向东再过五十多里,就是乾东城了,要不要去看看姑姑呢……”
温彦钊悬停在半空,遥望着前方喃喃道。
随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纵身飞入云端,直冲而去!
……
乾东城,镇西侯府。
冬初的乾东城,相较岭南,寒气重了许多。
温珞玉披着一身狐裘,半卧在榻上,面前放张两尺见方的花梨木小桌。
桌子上是用金银丝线绣到一半的九月菊,像是男子长袍的正襟。
温珞玉的脸上总挂着些愁绪,一半是因为百里东君离家已经半年,另一半是最近侯府附近,多了些行踪诡秘的探子。
依照她的脾气,一把三寸灰打出去,什么鸡零狗碎的探子,都得化作一缕飞灰。
只是公公百里洛陈拦着,叫她稍安勿躁。
这些都是太安帝手下大监的走狗,来乾东肯定是监视他们百里家的。
“睿儿,世子爷还没回府吗?”
温珞玉慵懒地喊了一声。
立在门口侍应的睿儿向外望了望,叹了口气:
“回世子妃的话,估计得酉时二刻初(下午6点),世子爷才会从破风军营里回府。”
温珞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今儿个不是例休吗?他怎么又去军营了?真把军营当家了我看是!”
睿儿捂嘴一笑:
“世子妃说的是呢,自从小公子离开咱们乾东,世子爷就很少在府中陪您了!”
“嘴里总说着军营军务繁忙,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就在温珞玉跟睿儿说话间,另一个丫鬟菱儿似一阵香风扑入温珞玉的暖阁:
“世子妃,门口……门口有个小公子,说是要见您!”
温珞玉一下子从榻上翻身起来,眼中透着光:
“是东君回来了?”
菱儿噗嗤一笑:
“我看世子妃是想小公子想的糊涂了……若是小公子回来,怎么会禀报呢!”
温珞玉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也是,来人长得什么模样?”
菱儿脸上一红:
“那人生得好生俊俏,跟咱们小公子也有几分相似……”
“不过……”
温珞玉追问道:
“啰嗦!菱儿你怎么如此不爽利,快说!”
菱儿闻言赶紧说道:
“他虽然长得俊俏,但是跟温先生一样,身后披着那披风也写着毒什么仙的字样!”
“还说世子妃是他姑姑!”
温珞玉脸上蓦地浮出笑容:
“原来是钊儿,他怎么也学起他叔叔的扮相了!”
“菱儿,你去带钊儿直接来见我,快去!”
菱儿娇笑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