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燕出了阵法,回头看见众人的影,有人挥手,看来是安全。时逢燕也挥挥手,这才安心前行,一边寻找着地上的脚印,一边向前走。
可是马上,脚印便消失了,只剩下几处陷下去的草窝,不知道踩出来的那位是人还是兽。
“凌菲姑娘的身法确实精妙。”时逢燕心想着,小心翼翼前行。
他之前将金剑给了江辰,蓝剑留在家里,如今身上三把剑,其实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但是就是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似乎有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背。
“不安的感觉……看来这拦界山外真是高手如云。”
时逢燕的脚步放缓,慢慢延伸出神识,探寻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时逢燕也不怕什么人,除非是筑基期高手,否则自己基本上没有敌手。
就在时逢燕又向西南走了接近千步时,一阵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时逢燕将剑收至背后,并立刻侧身卸力,左脚已经准备好一脚踢出。
只听哐当一声,一柄飞刀落在地上,而时逢燕也没有踢到人,只是扬起一片尘土。
没人?
只扔一柄飞刀,力度也算不上强劲,估计只有练气四阶左右,看来是为了试探自己了。
“出来吧,别藏了。”
时逢燕身周浮现几根冰刺,朝各个方向的草丛中扎去。虽然没有听到惊叫声,但是时逢燕还是敏锐捕捉到一丝抽气的动静。
神识真是个好东西,没有隐匿技巧的对手总是无所遁形。
时逢燕毫不费力地来到那偷袭者的面前,发现是个年龄相仿的少年。
“为什么偷袭我?”
“你,你你你……鬼鬼祟祟的。”
时逢燕想了想,自己那时候确实小心过头了,总害怕有个狼蛛或者鲤鱼那种鬼东西给自己一个“惊喜”。
“我是从这山里面走出来的,还不太熟悉外面的环境,我能不能先去你们村子里歇歇脚?”
“什么村子?我们这是城!烛城,意思是照亮一切黑暗的微光……”
少年似乎有些不忿,时逢燕也就微微一笑,听他讲了自己城里的传奇故事。
“还有一个最——重磅的,不是传说,是真事!我们烛城出了个紫阳仙宗的长老!那可是我们的骄傲!”
“哦,这么厉害。”时逢燕有些兴趣,如果从烛城这里可以直接联系到紫阳仙宗,那对付五绝山可就轻松多了。
“那可不!”少年看时逢燕来了兴趣,以为他也对这事与有荣焉,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实力高深的同龄人似乎成了自己异父异母的孪生兄弟。“他年根里还回来了一趟呢,为人谦虚有礼,啧,难怪坐上了长老的位置。”
时逢燕倒是有些意外,作为长老还能谦逊有礼,确实难得。
时逢燕放宽心态,一直听着这位小哥讲各种有的没的,从城里的师傅们讲到山上的野兔子,从自己的武功技艺讲到张婶子家里被偷的鸡。
时逢燕倒是没有不耐烦,这种烟火气对他来说可谓奢求,他想起街边卖糕的大爷,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连累他。
时逢燕的心思已经飘飞了老远,直到身边的小哥拉了他一把。
“喂,咱们到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老是喂喂得叫你吧。”
“时逢燕,无名卒子,不足挂齿。”
“啧啧啧,好名字!”
“哦,那你说说哪里好了?”时逢燕有些兴致,心想要让他说个所以然来。
“逢燕,本身便是春色正好,正值柳芽新抽、草叶鹅黄,可谓生机勃勃。配上阁下的姓氏,啧啧啧,一个时……有一种我辈蓬勃正当此时的雄壮!但是一个燕,又将这种雄壮柔化了几分,在刚中见柔,又颇有风雅,可谓是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
时逢燕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点,因为爷爷纯属是因为自己身边的燕形玉佩给自己起了个“逢燕”,加上在父亲那里听说了许多爷爷的荒唐故事,比如酒后在大殿上吟了个狗屁不通的诗,还无数次在朝堂上对各路大臣的父母宗亲进行“问候”,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
时王,也许当初的时王就是这样快意恩仇。可是来到父辈这里,便收敛了不少。一是皇上日益猜忌,越来越魔怔;二来虽然时王府交好甚重,却在自己子嗣上日益凋零。
时逢燕苦笑,难道往常凋敝的子嗣都跑到自己命里了吗?这些姑娘他是一个也不想放,孟瓷、岁安、星芽……
姐姐……
时逢燕边想着自己的事,边被这位小哥领到城门处。
“嘿呦,我忘了我忘了,我叫张有弛,时兄咱们幸会!”
这小哥终于停嘴,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时逢燕倒也不在意,朝他点点头。
“张有弛也是个好名字。”
“那时兄觉得哪里好?”
“做事做人都该有张有弛,你这名字有大道的气韵呢。”
“哦,我师傅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带你去见我师傅吧!他可厉害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师傅!”
“那可多谢张兄了。”
张有弛似乎有些面子,也可能是他师傅的面子分了些在他身上,对着守城的人讲了几句后,时逢燕便被带了进去。
从正门旁开了一个小侧门,两人并肩,正好同过。
“时兄,还请稍等。”张有弛开口。
“哦?”时逢燕知道,这是必要的一关,一个实力强劲的陌生人,怎么说也不可能放任他四处游荡。
“请时兄随我去一趟师傅的武馆,小住几日便可。”张有弛可能觉得不是很可信,又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时兄的安全,包在我一人身上,没人敢伤害你!”
“贸然来访,本就不礼貌。来到此间自然该见见主人。”时逢燕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只是去见张有弛的师傅那么简单,主动开口道:“不知烛城城主是哪位?”
“呃……”张有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烛城城主名为冷青锋,是我的大师兄,所以……”
“所以实际上最大的还是你师傅。”
“对!但是师傅不让我们这么说,说是有损师兄城主的威望。”
“明白了,我也会注意言辞的。”
时逢燕也曾耳濡目染过官场的风云,知道立威和立德同样重要。若是百姓只道有高人大师而没有城主,那便是以江湖手法治万民,秩序的缺失会带来内部的动乱。
江湖的规矩是实力说话,法律的目的是保全秩序,这两者天生相冲。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正道。正道扮演的便是江湖中的法律。
时逢燕先被张有弛带去了武馆。
武馆并不大,只是颇有年份,竹子已经有了一人半这样高,一大丛一大丛地竖在石板路周围,配上早春的料峭寒风,稍有阴冷之感。
此时一声大笑传来,竹子似乎被声浪卷袭,一齐朝后下腰。这份阴冷感也在洪亮的笑声中轻轻散去。
时逢燕知道,这位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方才的笑声既是欢迎会,也是下马威。
自己这来者的请求,估计要变得麻烦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