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翊进行洗漱的同时,仲雪之接到了来自队伍成员的回复信息。
队伍联络系统的界面上,整齐而简洁地显示着三条回复:“收到!”
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积极响应并随时准备展开行动。
仲雪之稍等了片刻,随后在队伍联络系统中询问道:“胖子呢?”
在四人小组中,唯独他没有给出回应。
安贝泽代为回答:“才哥的父亲身体状况下滑,他现在正在医院日夜陪护。”
不久后,杜荆发来一条信息:“队长,这次的任务这么简单,少邱才一个不碍事儿,我们仨照样分分钟搞定!”
仲雪之阅读完这些信息,不禁开始回忆,在他的记忆中,邱才的养父因慢性心力衰竭,身体一直不好。
邱才与养父母感情深厚,一直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
每当养父身体状况恶化住院时,只要有空,他都会亲自在医院陪护,细心照料。
然而,邱才养父的病情总是反复,几乎每隔一两周就不得不入院接受治疗。
因此,每次完成狩猎任务回城后,邱才并无多少休息的时间,因为多半要待在医院,守在养父身边。
仲雪之回想完毕,在联络系统中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随后,他着重强调:“这次行动必须保密,同时保持警惕,不要轻敌。”
队伍联络系统的界面上再次整齐地跳出三条回复:“收到!”
仲雪之切换到与冯正卿的联络界面,发现消息仍然显示未读。
看来,伟大的冯博士又彻夜投入到了科研工作中。
一旦冯正卿开始科研工作,他几乎会处于失联状态,除非研究项目告一段落,否则谁也联系不上他。
仲雪之摇了摇头,轻声嘀咕:“早晚得猝死。”
吐槽完,他不再关注冯正卿的回复,直接关闭了身份环。
反正交代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紧急,暂时就让冯博士在科研的世界里尽情翱翔吧。
联络结束后,穆翊也刚好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回到了卧室。
仲雪之立刻站起身,拉着穆翊坐到了床沿。
穆翊有些疑惑:“干嘛?”
仲雪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白瓶,在掌心挤出一些乳状物,紧接着就要往穆翊脸上抹。
穆翊迅速向后一仰,敏捷地躲开,“什么东西?”
仲雪之解释道:“长期待在洞穴里,晒不到太阳,皮肤容易变得干燥粗糙,还会有色素沉着。”
“我带了针对性的水乳,给你抹一抹。”
穆翊立刻双手捧住脸,摇头拒绝:“不了,你自己抹吧。”
小时候,他老妈就喜欢往他身上抹各种东西,叠了一层又一层,跟包浆似的。
他从小就是个大火炉,身上爱出汗,汗液和皮肤上涂抹的东西混合后,总让他感觉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然而,仲雪之却非常认真地推荐:“我已经抹过了,效果真挺好的,你试试。”
“不用。”穆翊一个侧身,想从旁边溜走。
岂料,仲雪之这回的态度尤其坚持,哄道:“反正挤都挤了,来,别浪费啊弟弟。”
说着,他扒开穆翊遮脸的手,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小瓶子,提醒说:“闭眼。”
穆翊见拗不过仲雪之,索性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任由仲雪之摆弄。
仲雪之手持小瓶,对着穆翊的脸一通喷洒,随后迅速揉揉拍拍,最终手法利落地将掌心的保湿乳液均匀涂抹在了穆翊的脸上。
随后,仲雪之突然在穆翊身前单膝蹲下,执起穆翊的双手,重新挤出适量的保湿乳液,在穆翊的两只手上仔仔细细地涂抹起来。
穆翊坐在床沿,垂眸看着仲雪之专注的操作,心中五味杂陈。
不一会儿,穆翊忍不住吐槽道:“仲队长,你简直比我妈还要尽心。”
小时候他不爱涂这些,他母亲便任由他去了,只要他皮肤没出现什么不良症状,基本都随他。
更何况,他现在都二十几岁了,根本用不着这般亲力亲为地照顾。
仲雪之最近的种种举动,总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溺爱了。
在穆翊沉思间,仲雪之突然开口:“弟弟,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提起你的母亲。”
关于穆翊已经逝去的家人,仲雪之心中攒了许多疑问,但见穆翊似乎并不愿意多谈,他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在简单提及了一句后,仲雪之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还带了精华油,你要不要试试?”
然而,某些转机往往会在你完全不抱期望的那一刻,意外地降临。
穆翊早已察觉,仲雪之在通过转移话题来避开那些他不愿提及的往事。
确实,他不爱向外吐露与母亲相关的任何信息。
但现在,或许是不再愿意看到仲雪之如此谨慎而微妙地对待自己。
再加上仲雪之有过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经历,他突然就有了一丝向对方倾诉的欲望。
于是,他没有接仲雪之那句话,而是问道:“你想听曲子吗?”
仲雪之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但还是轻微一点头:“想。”
穆翊清了清嗓子,随后轻声哼起了那首旋律悠扬、婉转细腻的恋曲。
每一个音符都荡漾着温暖与柔情,尽显谱曲者真挚的爱意与情感倾注。
穆翊只哼了两段便停下了,然后问仲雪之:“好听吗?”
自然是好听的。
但仲雪之并未像往常那样倾倒出一大堆的彩虹屁,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吟过后,仲雪之将穆翊的双手拢进自己的掌心,随即坦诚地回道:“好听,但感觉你对这首曲子的态度有些复杂。”
“像是喜欢,又像是不喜。”
穆翊闻言轻微挑眉,坦然地承认:“这是我妈精心谱写的曲子,我当然喜欢。”
说着,他话锋一转:“但她倾心准备,送的人却是个大渣男,这点可喜欢不起来。”
仲雪之听了心情复杂,他猜测这个“渣男”很可能是穆翊的父亲,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穆翊耸了耸肩,继续说:“不过,我妈在临终前,把这首曲子给收回了,并以她自己的方式报复了一把。”
“她特意把家里的监控固定对准阳台,嘴里反复哼着这首曲子,整整哼了五六个小时。”
“哼着哼着,突然冲出了那道束缚着她的铁栏杆。”
穆翊低下头,与仰头望着他的仲雪之对视,眼中一片平静。
他细致地向仲雪之形容道:“就像一只还未学会飞翔却无比渴望自由的白鸽,固执地跃出了脚下那方寸之地。”
“她展开双翅,获得了片刻的自由,然后扑腾着坠落万丈深渊。”
仲雪之:“……”
听着穆翊平静的讲述,仲雪之的心中突然涌上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