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成知道李鸿在思考,而且看他呼吸的急促程度,就知道李鸿的内心肯定极为愤怒。
虽然李鸿的皇位是从李瀚那里抢来的,但既然得到了就不会想着让出去。
更会认为自己才是正统,谁来抢谁就是反贼。
足足半刻钟后,李鸿才睁开眼睛,恨恨道:“都是他们逼朕的,立即将李瀚处死!”
唐晏成道:“陛下三思,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以防他们有所防备。”
李鸿道:“难道还要留着他么?”
唐晏成道:“暂时留着做个样子而已,不过可以派人过去仔细查看一下。”
李鸿将小黑子叫进来,让他不动声色的去看看情形。
小黑子躬身领命,快速离去。
这时李鸿问道:“崔用是不是还有其他动作?”
唐晏成道:“暂时还不得知,但依臣估计,说不定在这两天就会有所动作。”
李鸿道:“那你怎么看?”
唐晏成平静道:“崔用谋划日久,肯定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我们也要开始布置才行。”
李鸿道:“如何做?”
唐晏成道:“那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何准备?”
“臣有一些想法,请陛下斟酌。”
……
半个多时辰后,小黑子去而复返,回来复命。
“启禀陛下,奴婢刚才去查看了,就跟之前一样,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李鸿道:“如何?”
小黑子道:“奴婢一进去,那人很是惊恐。加上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就是一直以来的样子。”
唐晏成问道:“你能确定他就是李瀚么?”
小黑子脑门见汗,颤声回道:“那边的几个太监都是奴婢的亲信,他们也都说没有异常。而且刚才奴婢也不好特别近距离观察,但看情形,那人应该就是李瀚。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李鸿道:“姐夫,你是认为有什么不妥么?”
唐晏成道:“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崔用真的准备和李瀚联手的话,怎么会还将李瀚放在宫中?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李鸿也反应过来,“不错,他们一定会把李瀚保护的很好才对。”
小黑子道:“可奴婢的人一直没有离开,全程监视的呀。”
李鸿冷哼一声道:“那些人说不定早就被人收买了,只是瞒着你一个人而已。”
小黑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李鸿道:“起来吧,现在不是责罚你的时候。此事不得声张,回头再好好处理就是。”
小黑子低头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唐晏成想了想道:“按正常推断,刚才那个应该不是李瀚本人。不过此事暂时只能先放一放,我们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即可。”
李鸿微微点头,又与唐晏成商量几句。
在唐晏成刚要告退之时,李鸿从枕下拿出一个锦缎包裹的巴掌大事物,颤巍巍递给唐晏成。
“姐夫,你拿着此物,朕和大梁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唐晏成双手接过来,郑重的放入怀中。
“陛下放心,臣万死不辞。”
在李鸿的注视下,唐晏成离开颐和宫,然后快速返回金吾右卫。
来到大帐后,第一道军令就是封锁大营,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唐晏成端坐大帐之中,冷冷看着帐门,静待大幕开启。
结果一夜没有动静。
初七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唐晏成不禁有些焦躁,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么?
还是崔用另有谋划?
那老小子不会跑了吧?
可负责监视崔用的人传来消息,说相府一直很正常,并无异样。
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看红日西垂,已近傍晚。
唐晏成霍然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刚要再派人打探时,唐虎从外边跑了进来,“将军,姚端入宫了!”
唐晏成听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动了就好。
“召集全军待命!”
……
与此同时,建宁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在京的诸多勋贵全都接到了请柬,这也是勋贵一系中近年来最大的一桩喜事,
于是纷纷赶来祝贺。
保国公作为勋贵的领头人,自然也要前来,而且他还要作为主婚人的身份出场。
等客人都到的差不多时,保国公的车驾终于来了。
在同一时刻,从京城东门进来一辆马车,数名侍卫,车上边是一个贵公子。
守门的官兵检查后并未发现异常,随即放行。
马车入城之后,侍卫低声问道:“公子,现在往哪边走?”
车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去建宁侯府。”
……
姚端来到颐和宫前,请求觐见李鸿。
小黑子拦住了他,“陛下龙体欠安,暂时不能见你,还请姚大人先行返回吧。”
姚端道:“还请公公再去通禀一声,老臣实在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耽搁不得。”
小黑子无奈,转身又走了进去。半晌后才出来,对姚端道:“陛下请姚大人进去,不过还请大人快一些。”
姚端点头表示知道,随着小黑子进入寝殿。
这时外边已经有些暗,寝殿内只在两处角落点着几根蜡烛,整个大殿里很是昏暗。
姚端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就是李鸿。
刚想再走前几步确认,小黑子一步拦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就在这里汇报即可。
姚端只能站住,抬声道:“启禀陛下,微臣虽然调离荆州,但这两日还是听闻了一些事情。威远侯方猛和新任刺史阮大经擅自加税,眼看就要导致荆州民变了,还请陛下尽快定夺!”
李鸿闻言明显惊了一下,但随即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道:“朕知道了。”
然后抬抬手。
小黑子上前示意。
姚端只能躬身施礼,“臣告退。”然后跟着小黑子出了颐和宫。
来到大殿之外后,姚端先是抬头看看天空,然后用手整理了一下官服和官帽,然后才施施然离开。
但他走的并不快,好像边走边在想着事情,又仿佛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还不等他走到宫门口,就听见从北边传来零零散散的喊杀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
姚端慢慢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接着他不再出宫,而是又冲着颐和宫的方向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