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玉早就计划好了,今日一家人一道在家用过饭后,便趁着花朝节的好日子,一起到郊外踏春。
晌午便在林岚玉名下的庄子上休息,顺便吃一顿庄头准备的春日头茬野菜做的“春饼”,也算是变相的忆苦思甜一把。
当然,毕竟是主人家到庄子上用餐,不会真的只有野菜饼子,这不过是林岚玉点名要尝一尝新鲜的东西。
用罢饭后,再稍作休息,第一波赶早到城郊各大名寺上香的人群便也差不多散去的七七八八了,他们再往林岚玉已经预约好了斋饭的那家寺里去。
去年水溶带着林岚玉她们几乎将京郊能游玩的地方转了个遍。
别的不敢说,哪家寺院的斋饭更好吃,哪家的略略有些不足,林岚玉还是十分有发言权的。
她之所以选择这家寺院,除了其距离林岚玉名下的这处庄子不远外,图的就是人家的斋饭口味极佳。
这也就是如今北静王府上没有真正的长辈,唯一名义上的“母妃”穆晚秋,本身也是个带着点离经叛道性子的主儿,且如今也还年轻,对很多礼教之事虽然都懂,却并不会拘泥于一定要清晨礼佛,否则便是对佛祖不敬这样的规矩。
若是不然,林岚玉这般做,即便人家寺院没意见,家中长辈也是要斥责的。
不过好在,今日在场的,没有扫兴之人。
林岚玉兴致勃勃的将自己安排的行程说出来后,也无人提出反对。
水溶想起去年林岚玉有一阵子特别喜欢放纸鸢,还又多问了一句,用不用提前给她们准备好纸鸢,或者双陆棋,给她们打发时间用。
不过今日的行程有些赶,林岚玉虽然心动,还是遗憾的表示了拒绝。
“今日活动的主题,是多尝几口春日之鲜。放纸鸢这种活动,我们可以放到下一次!”
至于下棋什么的,更是直接全当没听到。
林岚玉振振有词,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安排,一听就是吃货才做得出来的。
水溶虽然略有质疑,但还是笑着顺从了林岚玉的想法。
穆晚秋跟林黛玉更是从头到尾都一副听凭安排的模样。
是而这会儿,林岚玉的态度异常积极,当即也顾不得再瞧水溶跟林黛玉的热闹了,兴奋的张罗众人早些出门。
不知为何,瞧见林岚玉跟穆晚秋将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水溶也跟着起身,林黛玉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竟莫名还有些微微的遗憾。
只是她并不曾细究这点儿遗憾是为何,便被林岚玉拽着往外走去。
毕竟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才是主角。
外头一众丫鬟们瞧见林黛玉出来,也叽叽喳喳的凑了上来,纷纷给林黛玉送祝福。
等林黛玉从人群中再抬头的时候,水溶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心中那点儿微妙的情绪,好似便也那般随之悄悄溜走掉了。
林岚玉虽然拒绝在马车上进行看书下棋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活动,但她不仅提前让人在马车上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甚至还准备了不少打发时间用的小玩意儿。
水溶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在前面骑马而行。
有水溶这么个满京城都熟悉的面孔在,根本无需开口,许多人家便会自动避让,甚至还有试图上前搭讪,问一问水溶往哪边去,是否能同路而行的。
不过后者都被水溶以今日是带着家眷出行,不便打扰给打发掉了。
穆晚秋跟林岚玉姐妹坐在一辆马车上,虽说因着她们出门晚,确实多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有这么多东西在,她们也一点儿不会觉得无聊。
更不要说马车出了城门之后,飞驰在官道上,因为与大部分出门踏青的人群所去的方向都不大相同,他们并没有在路上拥堵太久,便渐渐跟其他马车拉开了距离。
等出了城,郊外已有绿意逐渐显露。空气中,也带着几分春日清新的气息。
林岚玉便将马车上的帘子系了起来,只留一层轻纱遮挡,让大家即便在马车里,也能很好的欣赏到马车外的风景。
“这还真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林岚玉瞧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忍不住小声嘟囔。
一旁的林黛玉忍不住好笑的看着林岚玉。
“如今尚是早春,京都比不得江南温暖,春日自来便来的要迟一些。
去岁立春时节早,咱们出门日子又比之今年迟些,自然春意要更浓几分。
不过我瞧着,杏花已经有了花苞,下次出来的时候,兴许便能开了。”
林岚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便也跟着点头。“那等花开的时候,咱们再出来一趟!届时再换个地方玩儿!”
林黛玉故意打趣林岚玉,“然后再换个地方约斋饭?”
“不可以吗?”林岚玉轻哼一声,“我瞧着那知客僧挺乐意的啊!”
像她这种出手大方,性格随和,要求又低,还不用寺院赶时间一大早就要开始准备斋饭,只要在晚饭前能端上桌就行的客人,多难得啊!
林黛玉忍俊不禁,“确实,若是不要盯上人家寺中养的双色睡莲,那知客僧会笑的更开心。”
想到林岚玉去年为了从大和尚那里讨要一株寺里精心培育出来的双色睡莲,有段时间只要一有空闲就往那家寺院跑,软磨硬泡,生生将大和尚闹得没脾气,最后只得捏着鼻子给了她一株,才算是结束了被林岚玉围追堵截的日子,林黛玉就觉得好笑。
听到林黛玉提起去年的事,林岚玉哼哼两声,却也没反驳。
“我都承诺了不会拿出去在市面上胡乱售卖,只是养在自家,绝不会给外人瞧见。偏那大和尚不信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她承认,一开始瞧见这个时代竟然有同一朵花上能开出双色的睡莲的时候,她是真的有被震惊到。
也确实动过要是将这样的睡莲培育出来的话,冬日里应该能卖上天价的心思。
可是!
那也只是动过心思,她又没有说出来,更没有真的实施不是?
做人怎么能因为一件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那么斤斤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