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细细诊脉过后,瞥了文鸳一眼,大惊失色道:“太妃,这八阿哥所得是天花!”
“天花?”
撷芳殿的太妃惊呼一声,往后倒退一步。
谦妃亡故得早,八阿哥一直在撷芳殿中抚养,此番身上出现天花,这、、、、、
文鸳站在一旁,立即当下吩咐道:“太妃,事情出得急。”
“你且带着其他公主阿哥出去,将撷芳殿封宫,任何人不得入内。”
“臣妾此番去皇上跟前回禀。”
“张太医,你且回太医院,带领太医院中太医,将法子交由内务府人员。”
“这天花凶险,你且一定要治好八阿哥!”
文鸳转身急急忙忙的去了宁寿宫偏殿。
路上碰到了等待的安陵容。
安陵容提着灯笼见文鸳点了头,她深吸一口气,今日千思万虑到了这个地步。
也不枉费她将弘意的衣裳沾染上天花,弘意出天花,太妃们得照顾公主阿哥,满宫妃嫔无一人会将生死置之事外,自己此时去了皇上跟前,为皇上分忧,才能将弘意在延禧宫中打下基础。
宫外没有任何依仗,皇上不会对自己设防。
她二人一路急匆匆的,安陵容出声道:“景仁宫落幕后,今夜的墙头马上倒是唱的不错。“
文鸳会了安陵容话中深意,墙头马上?不就是指青樱和弘历么?
她侧着头勾起唇角:“墙头马上只有戏文里面才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呵,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再也做不了福晋。”
是啊,皇上不会愿意的,就算是历史上来说,皇上也未曾愿意让青樱做福晋,最后也只是一个侧福晋。
至于谁继承皇位,有自己和安陵容在,还得细细谋划。
二人一路到了宁寿宫偏殿,文鸳不敢离皇上太近,只和安陵容一道跪在了门前:“皇上,臣妾去了撷芳殿!”
“撷芳殿中八阿哥所得是天花!”
“臣妾刚刚离八阿哥太近,此时来回话,不敢在圣驾前。”
“撷芳殿太妃们已经带着公主阿哥迁宫,臣妾做主下令撷芳殿封宫。”
“还请皇上示下。”
八阿哥?染了天花?
八阿哥生母早逝 ,自小体弱,一直在撷芳殿抚育着,皇上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得了天花?
安陵容打了帘子入内,跪在皇上跟前:“皇上,嫔妾愿自请去撷芳殿照料八阿哥!”
“容儿,你、、、、”皇上心中本愿让文鸳去撷芳殿中,只是文鸳家世贵重,去了撷芳殿出了事情,恐瓜尔佳氏一族。
再说了,瓜尔佳氏在前朝为自己办事,又如何能寒了臣子的心?
可安陵容?
刚刚失去了前朝依仗,现如今她自请去撷芳殿?
安陵容声音柔柔在宁寿宫中偏殿响起:“皇上,嫔妾得皇上天恩,无以为报。”
“嫔妾此番,能有机会为大清护下阿哥,能为皇上分忧,倒全了两分嫔妾的心意。”
“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看着安陵容,想安陵容和甄嬛沈眉庄一道入宫。
甄嬛和果郡王佛前私通,生下孽种。
沈眉庄也没闲着,和太医私通 ,二人出身都比安陵容高贵,在自己心中也颇有分量。
可这二人真真让人失望。
反倒是一直没放在心上,只当做玩物的安陵容高风亮节。
为了全君臣之意 ,自于养心殿告发安比槐!
若是这事放在甄嬛和沈眉庄手中,恐怕只会帮着父亲以权谋私。
皇上感慨之前看错了人,又环视一圈后宫众人,端贵妃体弱,敬嫔出身颇高,皇后幽居景仁宫。
文鸳执掌六宫,孟静殊处还有孟静娴,不能让她前去,安陵容无疑是最好人选。
皇上犹豫不决中。
安陵容将头低垂:“皇上,您九五之尊,不能沾染这些。”
“诸位娘娘出身颇高,便让嫔妾去就是。”
“嫔妾有皇上护着,定会没事。”
皇上心下感慨,又知天花凶险,他将手中玉扳指卸下,递于安陵容手上:“容儿,珍重自身。”
安陵容接过扳指,放在手心中攥紧:“得沐君恩,当以身报之。”
安陵容打了帘子从宁寿宫偏殿出来,文鸳跪在地上恭身道:“皇上,夜宴出错,臣妾领罚。”
“只眼下臣妾沾染了八阿哥,恐过了病气于御前。”
“臣妾自请回宫,待没事后,再来皇上面前请罪。”
江来福打了帘子出来,恭敬道了一声:“瑜妃娘娘,皇上应了。”
“瑜妃娘娘快快回去罢!”
文鸳起身和安陵容对视一眼,走到无人之处,文鸳笑着说道:“姐姐,必如愿以偿。”
安陵容意有所指的回道:“文鸳 ,宫中近日来动作不断,此时应当就是壁上观。”
二人在小路上错身回宫。
是啊,壁上观,这后宫浑水已经够浑了,自己便老老实实待在储秀宫中。
算计人的时候,也总要想过结果才好。
端贵妃出身武将之家,昔年就因为她的出身高贵,被先皇当做人质留在宫中,虽为人质,但就连当年的德妃都对端贵妃恭敬有加。
不少皇子都和端贵妃打交道,妄图让端贵妃芳心暗许。
当年的太后还是德妃之时,其实属意端贵妃和十四阿哥的亲事,总对着端贵妃示好。
可谁知,皇上当年还是阿哥之时,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在端贵妃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太后不愿 ,恐怕如今的皇后之位便是端贵妃的。
后来又因着年世兰一事,端贵妃被年世兰灌了汤药。
皇上和太后因着愧疚,便让端贵妃在宫中荣宠到如今。
可,愧疚是愧疚,端贵妃宫外的齐家,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垂垂老矣。
端贵妃如何不恨?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今夜,端看左录了 ,左录若是供出来是端贵妃指使,皇上心思颇重,如何不能疑心到端贵妃身上?
纵端贵妃这些年表现得偏于一隅,那有何用?
皇上的愧疚会一分一分的消减,在皇上看来,他是天子。
他可以负世上所有人,世上人唯独不能负他一分。
文鸳被这除夕之夜的冷风,一遍又一遍的掠过,此刻,头脑越发的清醒!
去他的男人,去他的封建制度,要想好好活着,还需要靠自己。
她看向幽幽的紫禁城,冷哼一声,转头回了储秀宫中。
自己所受的教育可是,男女平等,巾帼不让须眉!
我为女娇娥,也可举长枪!
这讨厌的父权和夫权,却深深控住了每个女子的命运。
储秀宫中,文鸳一声轻叹,都在局中,跳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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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宫偏殿,张承和左录一同跪在殿上,卫临被押送了下去,心如死灰,皇上见了左录,面上青肿交加:“左录,你脸上是何人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