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见青樱来了,随即起身。
她虽然与安陵容交好,但现在的后宫,许多事她还是不宜知晓。
且她也不愿见青樱,青樱在延禧宫前的作派让她看不上,还不如高曦月呢。
至少高曦月只是蠢点,说起来安陵容有一句话未曾说错,高曦月的性子和原主的性子倒是一样。
“安姐姐,我回去了。”
安陵容知道文鸳心中所想,笑着点头应了:“文鸳,路上慢些。”
“宝鹊,送送瑜太妃,再将娴妃迎了进来便是。”
宝鹊点头,起身帮文鸳提着灯笼,夏日的紫禁城,凉风习习,文鸳经过了青樱身旁,青樱见了连忙行礼:“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
“嗯,娴妃免礼。”
文鸳身后的容若接过了宫灯,二人一道离去。
这头青樱得了允准,跟在宝鹊身后入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蜡烛正燃烧着,烛火跳跃,青樱入内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此时安陵容拿起了手中丝线,就着烛火,准备穿入绣花针里头,她头也未回道:“娴妃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青樱随即站起身子,走到安陵容身旁,接过了她手中的丝线,穿过了绣花针里头,口中柔柔说道:“太后娘娘,这夜里绣花,恐伤了眼,这些琐碎活计,交给底下人便是。”
安陵容接过绣花针,她将绣花针别在绣架上,意有所指的说道:“人哪,不能忘本。”
“哀家自幼刺绣,到如今也是。”
“这刺绣和做人一般,什么样的图样,用什么样的针法都是有讲究的。”
“绣错了一针,拆了去,还是有痕迹。”她看向了宝鹊:“宝鹊,这绣样儿哀家绣错了,你拿下去罢。”
“是!”
宝鹊上前取走了绣架,青樱的脸色更为恭敬,心内却知道太后娘娘在提点自己。
她上前坐在了安陵容的下首左边椅子上,诚恳说道:“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今夜臣妾前来,是想求太后娘娘一事。”
安陵容双手交叠在腿上,她借着烛火的光芒打量起来面前的青樱,笑道:“何事?”
“过几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值此寿辰之际,臣妾有一事想恳求太后娘娘。”
“都说孩儿的生日娘亲的苦难日。”
青樱说到这,看了一眼安陵容。
安陵容心内嗤笑,这青樱是来为李金桂求?兜兜转转还不想自己开口,偏要欲言又止?
让我跟着她的想法问下去?
先皇后死了,只要青樱在后宫不作妖,不闹出太大风浪,自己可以不管她。
安陵容心中清楚,面上却轻笑一声:“哦?”
“皇帝的寿辰?”
“是啊,皇帝寿辰是该好好操办一番。”
“娴妃若有什么好的提议,应当去长春宫和皇后说上一说。”
“如今主理六宫的是皇后,哀家这个老婆子却也有心无力了。”
青樱眸子中带着惊讶,复又很快隐藏了下去,看来太后娘娘心中清楚,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太后娘娘面前也瞒不住,还不如索性都说了,这般会让太后娘娘觉得自己坦然。
她想通了这层,又起身,跪在了地上,头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安陵容面上惊讶道:“娴妃,你这是做何?”
“太后娘娘。”青樱的声音在慈宁宫中响起:“太后娘娘慈谕后宫,臣妾倒是有一想法。”
“还请太后娘娘能恩准。”
“臣妾入后宫以来,只想在宫中安之一隅,今夜得见皇上愁眉不展,臣妾斗胆,想求太后娘娘允准让宫女李氏迁入妃陵,得封谥号。”
青樱说完,双手不安在袖中紧握,太后娘娘非皇上生母,今夜她提出这般要求,想来太后娘娘会发怒。
但只要太后娘娘发怒惩罚了自己,自己不说,皇上自然会知道,这份情谊不就更加重了?
只不过罚一罚,也无所谓的。
她屏息静气,等待着预想之中的狂风骤雨。
安陵容觑了地上跪着的青樱一眼,心内冷哼,她前朝无父族,和皇上母子亲缘浅薄,这般在皇上面前卖好的差事,让这乌拉那拉氏来做?
还不如自己做得。
不过一个妃陵,一个谥号换来皇上对自己的恭敬,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这青樱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来这慈宁宫为皇上求这个情分,看那神色,是做好了自己发怒的准备,然后再如何呢?
安陵容眯着眸子,此事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自己便会让先皇觉得自己都是爱他才这般,只这样的法子,都被自己用烂了。
自己去先皇殿前告发安比槐之时不就这般?
利用了这情分二字?
慈宁宫中落针可闻,青樱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怒火,抬起了眸子不解的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却笑着上前将青樱扶起,转而吩咐道:“宝鹊,你去咸福宫中,将皇上请来。”
“便说娴妃来了这处,哀家有事找皇上商议。”
青樱一下子会过意来,今夜皇上去了咸福宫,应当会在咸福宫留宿,太后此时将宝鹊姑姑打发去了咸福宫,还打着自己的名义,这话落在高曦月的眼里还以为自己来太后跟前添油加醋告了状。
这是要将自己架在火上头去?
安陵容直接无视了青樱的眼神,笑道:“娴妃哪,哀家也正有此意。”
“你不来,过几日皇上的生辰哀家也是要提的。”
“哀家无福,没有生个一儿半女,幸得先皇体恤,有了皇帝这个儿子,母子情分不就是这般?”
“皇帝孝顺,哀家也会让他好过些的。”
青樱眼底往下沉了一沉,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看太后这个意思,这桩事的情分要落到太后的头上。
安陵容将青樱的眼神收入眼底,今夜正好,借着青樱来慈宁宫,又是高曦月侍寝。
今日高曦月在延禧宫门前跋扈,想掌掴毓秀身边的宫女去,还出言带上了自己,正好借青樱这把刀子敲打敲打高曦月。
宝鹊去了咸福宫传话,高曦月宫装脱了正准备和皇上一道就寝,茉心见是慈宁宫中的掌事姑姑来了,她看了一眼咸福宫正殿。
纠结着要不要入内通传,一旁的李玉却是见了宝鹊来,恐怕太后有事,他上前敲了敲屋门,然后入内通传了一声,
皇上听着是宝鹊来了,将正要脱衣裳的手停下,正好,他也不想留在咸福宫中。
李玉的声音在咸福宫内响起:“皇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宝鹊姑姑来了,说娴妃去了慈宁宫,这不宝鹊姑姑说太后娘娘请皇上去一趟慈宁宫。”
高曦月听了,手紧紧抓住床榻之上的锦被,延禧宫的那个贱人,见不得自己侍寝,皇上来了咸福宫,便巴巴的去了太后跟前,烛火都熄了,还要将皇上请了去。
她出声撒娇道:“皇上~”
皇上听着青樱去了慈宁宫,猜到是为了生母追封一事,生怕青樱惹恼了安陵容挨罚,他着急的起身,随着李玉就出去了。
只留得高曦月一人愤恨的敲打着床沿,对青樱的憎恨又添了一分。
皇上一路急匆匆来到了慈宁宫门外,走得又急又快,李玉和进忠在皇上身后一路小跑着,皇上侧耳听着慈宁宫宁静,心头又焦急了几分。
他入内朝着安陵容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又用余光打量着安陵容的脸色,安陵容见皇上来了,正色道:“皇上来了?”
“皇额娘,娴妃年纪轻,说话直,有些事,她不是故意惹恼皇额娘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