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他听真切,一个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嘈杂。
那初次的声音再度追问:“那小姑娘,你治好了吗?”
老医生摇了摇头,“那失魂症极为难治,就连我也是无能为力。”
他本以为对方会有更多询问,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问题,却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
没等他开口,脖子上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直到确认对方彻底昏迷,严森樾才缓缓点了头。
房间内聚集的竟是大榕村的乡亲们,他们的脸色同样凝重。
孙婉心中惊讶万分,没有想到徐香香竟然遭遇了这等变故。
“这群天杀的混账东西!竟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仅仅一夜之间就把人逼到了绝境!”
人群中,马三哥在得知徐香香的遭遇后已摇摇欲坠,再听到妹妹变成了这样,眼泪再也止不住。
他满面悲戚,“嘭”地跪倒在村长和众人面前,“求求各位,救救我妹妹吧!”
“只要能救回我妹妹,我愿倾尽所有!”
然而,听了他的话,村民们面面相觑,救人与否难以决断,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孙婉。
见众人沉默,马三哥又满怀期望地望向寇钟。
寇钟抿紧嘴唇,脸上显现出挣扎的神色。
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村长身上:“村长爷爷,其实我想救她。”
“不仅仅因为之前她对我有过好感,换做任何女孩落此惨境,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但那可是滁州的司马,四品大官啊!”
“我们这些逃难之人,若招惹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婉也有她自己的顾忌,尽管她不自私,但也不想过多卷入徐香香的事中。
王翠花犹豫着表达了反对意见,但想到曹大夫的话,眼中又闪过了同情。
众人陷入犹豫。
最后,还是孙婉打破了僵局:“不如先摸清情况。”
“我和村长设法混进司马府,探查实情,看是否有救人之机。”
“但丑话说前头,”孙婉望着眼前燃起希望的马三哥,“若有机会,那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若那里防守严密,我们也不能为了一人,牺牲这么多人生命。”
马三哥的眼神因孙婉的话略显暗淡,但仍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孙嫂子,这份恩情,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见孙嫂子表态,村长也没反对,众人只能默认这个计划。
为防救人后连累客栈,村长几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了客栈老板。
当天下午,而客栈门前又是一阵骚乱。
只见老板凶神恶煞般将所有大榕村人赶出客栈,狠狠地将众人的行李扔在了地上,在当街叫嚣:“真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好心收留你们,给你们住柴房,还让你们做工抵债,谁料你们这群白眼狼竟敢恩将仇报,竟然偷起了客人的东西!”
王翠花等人又惊且怒,“你、你胡说八道!”
“我们住在你店里规规矩矩,让你吩咐什么做什么,无论劈柴挑水从无二话,你占尽了便宜,反倒是倒打一耙!”
“明明是你们店里进贼了,倒打一耙怪我们头上,真是不讲理透顶!”
“大伙儿都瞧瞧,就这家店,客人东西丢了反怪别人,以后可得躲这种黑店远远的!”
王翠花当街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店老板一听“黑店”二字,火气噌噌往上冒。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王翠花的衣领,猛地一甩,“疯婆娘,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扭送官府去!”
“到了官府,就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一听要送官,王翠花的脸上闪过惊恐,随即是懊悔。
她心虚地爬起身,嘴里还不忘嘀咕:“谁不清楚你们跟官府串通一气,我们外乡人哪里斗得过你们!”
“算了,那破屋子老娘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咱们走!”
说完,她匆匆捡起地上面的包,挤过人群就想溜。
观众见王翠花这么快就服软,纷纷发出不屑的嘘声。
王翠花羞愤交加,狠狠瞪了一眼,满脸通红地逃离现场。
店老板望着人群散去,愤愤地啐了口痰,“什么素质嘛!”
王翠花领着村民们绕了三条巷子,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没过多久,村长、孙婉和严森樾从另一条巷口赶到。
见到他们,王翠花先是一松,随即满脸通红。
她捂着脸懊恼地说:“哎哟,我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了!”
“从没如此丢人过!”
孙婉笑出声:“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
“幸运的是我们不会在涂州久留,不久之后,没人会记得你今天的泼辣形象了。”
大家听了都笑开了。
这是他们事先和店家策划好的一场戏。
万一搭救徐香香的事情暴露,也不会连累到店家。
安顿好其他人后,下午时分,村长带着孙婉、严森樾来到了司马府门前。
门里探出一个小厮,打量了三人一番,谨慎地问:“三位来访,有何贵干?”
孙婉接话:“我们看见司马府的告示,正好,我父亲精通医术,想来试试。”
小厮一听,立刻明白了。
他急忙让开路,热情地将三人引入府内,“还真巧,告示贴了出去这么久,你们是第一个上门的。”
孙婉闻言,眉头微蹙:“怎么会这样?告示上说治好病人能得百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竟没人来尝试?”
小厮打量着孙婉他们:“几位是新来的吧?”
孙婉忙点头微笑:“对,刚到不久。”
“这就不足为奇了。这里的医生都知道,我们之前请过曹大夫,那曹大夫家传医术,医术高明,连他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哪敢轻易接手?”
“与其上门自找难堪,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比不上不要那百两银子呢!”
“原来如此。”孙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小厮脚步轻快,眨眼功夫就领着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庭院。
刚至门边,里面就传来仆人们慌乱的叫声:“马小姐,快放下那个脏东西!”
门扉一开,眼前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
往日刁蛮的徐香香,今朝判若两人。
她身穿华丽衣裳,却宽松得如同挂饰,举手投足间,遍布淤青和血痕的皮肤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