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拎着桶回到家，听家里媳妇正训着儿子呢。
    “你是整天没个正事，家里好好的院子，看看让你挖的。”
    “我上辈子就该你们罗家的，到你们家，生不完的气。”
    “你大姐整天不着家，你那爹也是，一上午又不知道死哪去了。”
    “里里外外的事，全靠我一个人，你说你，小也不小了，能让我省省心不？干点正事吧。”
    说着，只听“砰”地一声，不知道把什么给砸了。
    随后传来虎子的声音。
    “妈，你别生气，我是挖地窖呢，我搁广播里听专家说的，夏天睡地窖里最舒服了。”
    “你等我死了再挖吧，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多伺候你们，等你们都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再给我挖。”
    张芳没好气地抱怨着。
    厨房“噼里啪啦”的，估计手上还忙活着，只是带着情绪。
    “妈，你说什么呢，别生气了。”
    “滚开，要是能腾开空，去扒筐柴来。”
    “好嘞。”
    小虎从厨房跑出来，看到罗杰在院里站着呢，一脸惊。
    刚要说话，罗杰把食指竖唇边，让他别出声。
    虎子指了指厨房，意思是我妈正生气呢。
    罗杰点了点头，让他不要管。
    虎子拎着筐，到屋后扒柴火去了。
    罗杰把手中的东西，轻轻放下，蹑手蹑脚往厨房去。
    张芳这会儿在厨房案板切菜，嘴上喋喋不休。
    “女人这一辈子，就是来受苦的，伺候不完的人，一家老小，都指望我。”
    “哪天把我累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这老罗，一天到晚没正事，也不知道这会儿跑哪个娘们家去了。”
    罗杰一脸苦涩。
    “你骂别的我就听着了，冤枉人，我可不乐意。”
    张芳吓一跳，什么时候厨房多个人？
    扭头看到是罗杰，气不打一处来，放下菜刀，随手抄起擀面杖要敲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罗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这点小力气，搁男人面前，哪够料。
    被罗杰牢牢抓住，手腕生疼。
    改用脚踢。
    罗杰笑嘻嘻地往后一躬身，就躲过了。
    张芳打不着，只能骂。
    “你要死呀，赶紧给我松开。”
    “那你别动手，咱好好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说的，松开。”
    罗杰这才把手松开，赶忙往后退几步，怕媳妇偷袭他。
    “好了，别生气了，我钓鱼去了，跟小风一起。”
    罗杰笑嘻嘻哄着张芳。
    要搁以前，今天这情况，罗杰准是不服输，俩人就犟起来了，搞不好又要把张芳气回娘家。
    但今天在沟边，跟苏凌风谈了一上午的心，罗杰对有些事，看得开了。
    加上刚进院门，被张芳骂了一通。
    虽说是挨骂，但人家说的都对，确实是里里外外的事，张芳操心的多。
    尤其现在张芳在苏凌风厂里，不少拿工资，比罗杰挣的都多，心里肯定有怨气。
    张芳见今天罗杰态度还算不错，该骂的也骂了，没再多说别的。
    “鱼呢？”
    “在院里呢，钓了有七八条，我给小风留了一半，拿回来三条，咱配着豆腐炖着吃吧。”
    说着，去院里拎桶了。
    张芳想擀面条吃的，那既然如此，就贴锅饼子，炒个酱豆，再炖个鱼汤吧。
    刚好准备下面条的青菜，当配菜炒了。
    “你去把鱼处理了。”
    “好嘞。”
    罗杰拎着桶跑出院子，积极干起活来。
    张芳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下。
    “今天还像点样子。”
    虎子这会儿也扒完柴回来了，蹲在院里处理鱼的罗杰，看到了他。
    “辛苦儿子了。”
    虎子愣了下。
    他爹向来都是骂他，可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我......不辛苦。”
    别扭地回答了一句，拎着筐，跑向厨房。
    “妈，你有没有发现，我爸今天不对劲？”
    把柴火扔锅灶前，跑来跟妈妈说了句。
    “你也看出来了？”
    “嗯，刚进院门，跟我说辛苦了。”
    张芳笑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你别走，坐锅灶前等着烧锅。”
    “嗯嗯。”
    罗杰这边处理好鱼，到水缸舀水清洗好，拿着进了厨房。
    张芳对他态度也好了不少。
    “放着吧，我等会做。”
    “行，虎子，你去玩吧，我来烧锅。”
    罗杰把锅灶前的儿子揪起来，自己坐着。
    虎子一脸懵，他爹还有主动烧锅的时候？
    以前妈妈让他干活，他总说哪有村书记干家务活的。
    今天主动烧起锅来了。
    罗杰见虎子带着疑惑，笑了下。
    “没事，你玩吧，等做好饭叫你。”
    “嗯嗯。”
    虎子这才出去。
    张芳扭头看向他。
    “你今天是怎么了？”
    “啊？没事呀。”
    “怎么感觉你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
    罗杰笑道。
    张芳摇了摇头，没再问。
    接着干活。
    “孩他娘，跟你商量个事。”
    罗杰开口道。
    张芳轻哼一声。
    “我说呢，你今天态度转变那么大，就为了说这个事吧？说吧，我看看是什么事。”
    罗杰苦笑道：“你这都是说不着的话，我哪有什么转变，没别的事，说说咱家小虎，我想着，他那么喜欢做木匠活，不如干脆给他找个师傅，学去吧。”
    “啊？！”
    张芳再次扭头看过来。
    “你不是说，他学木匠活给你丢人嘛？”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也想通了，这孩子想学啥我都支持，只要以后能养活自己，养活他自己一家子，你看这事行不？”
    罗杰笑着道。
    张芳见他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真要学木匠活啊？”
    “对啊，也不少挣，要是学成了，让他去小风县里的商场，开个家具城去，挣的花不完，有技术，又有小风这人脉，混不差。”
    张芳听着，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愿意去学嘛？兴许他只是觉得好玩，瞎捣鼓呢。”
    “我回头吃完饭问问他。”
    “行，还有，院里你也看到了，他要挖地窖，说夏天睡着凉快，你得管管，一个院子让他弄得不像样子。”
    张芳看了眼院里，没好气地说了句。
    “嗯，我等吃完饭，跟他一起挖，把挖出来的土整理好，看着就不乱了。”
    “你说什么？跟他一起挖？”
    “对，要不你也一起，咱三个人挖起来更快。”
    罗杰笑道。
    “老罗，你这跟小风在一块时间长了，也开始变得不正经了？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带着儿子一起拆院子？”
    “瞧你这说的，他就是挖个地窖，只要不碍事，让他挖呗，等夏天一过，再填上，来年他要挖，还跟他一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