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正和宝蓓讨论下一步的营销工作的时候，苏语冰突然推门而入。
    她今天依旧是江枫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打扮——干练的马尾、金丝边眼镜、职业裙装配丝袜高跟鞋。
    区别在于，裙装的档次明显提高了，丝袜也从肉色换成了深灰色，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走吧，那几个来面试的，已经等挺久了。”
    “我们也聊差不多了，宝蓓，你接下来的全部工作重心，就是让团队配合好我们这次瑜伽裤产品的营销，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江枫一边起身，一边叮嘱宝蓓。
    “江总，咱们说好的三亚团建呢？”宝蓓突然问。
    “真不好意思，瑜伽裤这事儿太急了，等年底，一定还你们几个一个像样的团建。”江枫已经几乎忘了自己顺口一说的承诺了。
    到了大会议室，江枫的座位前赫然摆着“董事长”三字的席卡，左侧苏语冰的席卡则写着“首席设计师”，右侧则是“人力资源经理”。
    “都撤了吧。”
    江枫指着席卡对新入职半月有余的hr说，“第一，我不是董事长，董事长是陈百强；第二，我们是个创业公司，不需要搞这种显性的等级区分。”
    hr小姑娘显然有点慌张，闻言立刻抱歉，然后去收起席卡。
    她其实在这件事上纠结了很久，公司里大家都很忙，她也找不到人问。
    公司除了财务有独立办公室外，办公室的老大——代理总经理的首席设计师苏语冰都和大家一起坐在大开间里，甚至从来没出现过的董事长的工位卡都插在她隔壁的座位上。
    hr观察到这些，觉得可能这家公司的文化可能更接近外企，但此前在国企实习的她，还是保险起见制作了席卡。
    “谁都有第一次，别紧张。”江枫见自己一句话把小姑娘搞得慌张起来，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工作那会儿的状态，于是笑着宽慰道。
    三人坐定后，hr出门开始叫另一间会议室里等候的求职者。
    第一批进来的三个人，都是面试设计岗的。江枫这块懂得不多，除了问几个兴趣爱好问题外，几句没插嘴，全权交由苏语冰把控。
    第二批进来的三个人，是面试营销岗的。虽然已经有了宝蓓这个得力干将，但江枫知道，这年头线上营销极为重要。
    莫说即将大面积普及的智能手机带来的移动互联网端的流量，就是现在的传统互联网端的公域流量，都必须牢牢抓住——仅靠qq群的私域流量，企业是长不大的。
    三位面试者年龄跨度很大，第一位是三十五岁的中年男性，来自千度，此前在搜索页排名团队工作；第二位是二十八岁的女性，来自淘物的母公司芝麻开门，此前主要负责平台小企业管理；第三位是沪城财大市场营销系一名延毕“大五”男生，没有实习经历。
    看着手中的简历资料，江枫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坐在右手边那个长得潦草、打扮得也很潦草的男生。
    江枫了解苏语冰，她很挑剔但却不古板，之所以能在初面时留下这个看简历完全可以直接淘汰的男生，必有她的原因。
    “请说一说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我们公司的？”hr首先发问。
    “我是通过求职网站了解的，然后通过千度搜索了关于贵司的相关资料。了解到贵司的一家创业公司……”中年男人熟练地背起了准备好的稿子。
    第二位年轻女人说得也差不多，无非是增加了一条——搜索了淘物旗舰店，并准确地报出了上个月的月销数据。
    轮到那个不修边幅的男生时，他一开口，江枫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
    “我是在网上看美女图片，顺着水印找到了川大校花方小敏，然后刷完她的所有美照之后，发现她每个相册的文字部分都一直在推荐一家淘物店铺，于是就点进去看了看。”
    “接着说。”江枫咽下咖啡，男生虽然已经回答完，但自己的兴趣已经被吊了起来。
    “然后我就研究了一下，我发现我们学校有不少女生都穿着这个我完全没听说过的牌子的衣服。所以，我就找了几个学妹问了问，她们说这个牌子的衣服限量出售，不容易撞衫，而且还有qq群——”
    “等等，你跟我来。”江枫看到其他两名面试者面面相觑的样子，于是叫停了财大男，带他出门到小会议室继续聊。
    苏语冰则叫来宝蓓顶替江枫，继续面试。
    小会议室里，财大男包正继续讲述了他是如何用女生身份潜伏在希幂核心客户qq群里，并加了群里其他女生好友进一步了解她们想法的过程。
    “这个模式真的很好，但是天花板还是太明显了。”包正接着说，“这个模式的本质是提升消费者的品牌认同度，但提高认同度的方法有很多。qq群太依赖人工了，小范围玩一玩可以，大面积铺开则边际成本很高。”
    “那要大面积铺开，还要提升品牌认同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江枫给他递了杯水，继续问。
    “建立品牌文化。”包正喝了口水，继续说，“手段有很多，形象契合的名人代言——比如方小敏我觉得就不错，搞不好以后能成明星；女性向的综艺节目植入，还有女性爱看的电视剧的软广告，电影嘛就算了，效果不大。”
    接着，包正就开始口若悬河地讲起他对线上营销和品牌定位的理解。
    “你是为什么延毕了？”江枫突然插了句。
    “我论文没过……”包正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答辩的时候和老师吵了起来……后来，我的指导老师出面调解，给了我一个延毕的机会……”
    “为什么吵？”
    “他说我没有写文献综述，没有引用外文资料，对海外线上营销的模式的研究不够……我说这新玩意儿有什么好借鉴海外的……”自知失言，包正赶紧闭嘴，有些尴尬地看着江枫。
    “论文这次能别怼他们，老老实实过了吗？”江枫笑着问。
    “我已经开始补海外模式研究部分了，肯定没问题。”包正赶紧表态。
    “你期望薪酬是多少？”江枫又看了一眼简历，hr并未备注期望薪资，果然还是应届生，没有薪资基础。
    “月薪不低于5000块吧。”包正眼前一亮，看来这次是真有戏了——因为延毕的关系，去年秋招签的offer都作废了，今年所有的面试也都没进过第二轮……
    再这样下去，可能只能回老家了。
    “给你6500，奖金另算，明天能来上班吗？你学校有点远，那就再给你200的交通津贴吧。”江枫自顾自地在简历上写下了备注。
    “这位领导，哦不，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包正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叫江枫，你试用期向宝蓓汇报，转正后直接向我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