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百姓常言,冤有头债有主。
可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公正。
帝都皇室,才不会管你是谁偷了炎珠公主的伴生宝珠,更不会因为岁月流逝,就把这件事当作过去的事放下,乃至遗忘。
尽管沈凉跟帝都皇室中人相处的不多,对于楚家个别人,包括当今新帝的了解,仅仅是局限于“道听途说”。
但沈凉完全可以认定,只要这颗宝珠落在司小空手里的消息被皇室知晓,那么司小空的下场,肯定跟他那位神偷师尊一样,当场列为大炎王朝重点通缉对象,一日不死,此事一日不算了结。
基于此。
沈凉才会下了这么个二十两银子的套,哄骗司小空入坑。
当然,这件事能瞒多久……沈凉并不乐观。
因为二十两白银,就算司小空规规矩矩的去挣,最晚也超不过一两年,就能把钱还上了。
等司小空还上这二十两白银,沈凉便是没了继续代为保管的理由。
倒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套,延长归还这颗宝珠的时间。
只是那样一来,不明内情的司小空,肯定会误以为是他跟蓝玉川一样,相中了这颗宝珠的价值,打算据为己有。
起码就目前而言,沈凉还是挺中意这个自己游历之旅刚开始就结交的第一位小兄弟的。
所以他不想因为一颗自己并不如何在意的珠子,便错失这么一位将来极有可能帮自己大忙的江湖朋友。
沈凉是想,暂且帮司小空把这份隐患转嫁到自己身上,随之在司小空准备归还这二十两白银的过程中,慢慢把内情转达给他。
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司小空得知内情后,可以随便找一处深山老林,将这颗宝珠永远埋葬深土,以此祭奠亡师。
珠子埋进土里,就算玄乎一点来说,可能某一天那位炎珠公主恰好途径了这座深山老林,完事凭借伴生感应,派人重新挖出了这颗宝珠,也不会再怪罪到司小空头上了。
只会以为是司小空的神偷师尊,担心有朝一日被抓住后失去这颗宝珠,故而将其埋葬,等待恰当的时机取出,兑换钱财,潇洒一生。
而这位老神偷的死,谁人都不知晓。
局面便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不过有一点,也是沈凉考虑至深的地方。
那就是当年司小空的神偷师尊,潜入帝都皇宫盗取这颗宝珠的时候,肯定是跟皇宫里的高手们纠缠过了。
而越是武道高手,就越容易分辨出各种特殊武学。
司小空一身本事,传承自那位老神偷,现在司小空尚未起势还好,可一旦等他修炼得道,成为新江湖里赫赫有名的神偷,那么帝都皇室方面,就定会将其视为抓捕老神偷的线索,从而惹火烧身。
你说这一点,那位老神偷会考虑不到么?
肯定是考虑过的。
只不过在当下的沈凉以及过去的老神偷眼里,司小空当年若是没有被老神偷收为关门弟子,恐怕早就饿死冻死在涿城街头了。
有得必有失。
此乃天道。
寻常凡人,岂可背离天道?
综上。
沈凉现在的计划就是,先把这隐患落在自己身上,等以后某一天,帝都皇室非得拿这颗珠子找声名鹊起的司小空算账,说不定到时候他就已经接过沈万军的班,成为新一任晋州之主了。
看在八十万沈家军的面子上,只要他把宝珠归还给帝都皇室,那帝都皇室方面,总不能连留司小空一条命的面子都不给吧?
反正届时只要司小空不出晋州,那他这位新任晋王,就有十足把握可以保他一命!
再说陪老钱喝着闷酒的司小空……
时不时看沈凉后背一眼的他,目光里还带着些许怨气。
自是谈不上对沈凉这位救命恩人的恨,只是单纯地觉着委屈和不安。
这颗宝珠,算是他那位神偷师尊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好不容易从蓝家父女手里夺回来,还没捂热乎,就被沈凉坑去了。
都怪自己烂装蒜!
何必纠结于那点小面子呢?如果不打赌,怎么会暂时失去宝珠的掌控权?!
就这样,三人当中,唯有老钱最得逍遥自在,一整个晚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吵得沈凉和司小空,第二天一早,全都顶着黑眼圈起的床。
沈凉暗骂。
他奶奶的,以后就算是多花点银子,也得让这个老王八蛋去别的屋睡,不然自己就算是仙体加持,早晚也得耗死在丫身上!
接下来的三天,沈凉、司小空、老钱三人组,白天去王洪家帮忙为散财计划做筹备工作,夜里就回到这个花楼过夜。
第一天晚上,许是三人前来入住时,花楼里的妈妈桑和姐姐们已经热闹到劲儿上了,多少都带着些许醉意,所以注意力大多放在了为首的俊秀公子哥儿——沈凉身上。
转天一早,三人出门准备去王洪家的时候,才有人注意到司小空的存在。
要知道,涿城虽大,却也免不了司小空过去十来年的时间里,实在是在城内名声太响了。
涿城百姓,谁人不知本地江湖里有位喜欢劫富济贫的司小侠?
碍于对风花雪月之地的……羞赧,司小空确实是一次好事都没在楼里做过,事实上楼里的姐姐们,日子过得也确实比寻常穷苦百姓来得质量高一些。
但归根结底,这些姑娘也都一个个是苦命人。
其中免不了是被烂赌的爹送到花楼里抵债的。
苦命人最理解苦命人。
所以花楼的姐姐们,皆是对城内江湖的司小侠心怀一份崇敬之心。
而这家花楼的妈妈桑,又是人情世故这一门道的老手子了,自然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道理。
如此便是使得来花楼只吃住,不玩姑娘的三人,踏踏实实在楼里过了三天的夜,没被轰走。
沈凉和司小空,也都是非常懂人事的人,时间来到第四个晚上,这一夜,三人虽照常回到了花楼,却拒绝了妈妈桑招呼姑娘准备洗澡水的好意。
老钱和司小空,负责去后院牵马车,沈凉则是跟妈妈桑在一楼大厅对上,从怀里取出一个装有二百两现银的银袋子,笑着交到后者手里。
“孙妈妈,这几天多有打扰,一点心意,望请手下,新的一年,权当是给楼里的姐姐们讨个好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