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他不搭话,只好按住着急,先牛饮了一口茶。
冯文瑞看他喝得急,笑了笑:“郑将军,此茶如何?”
郑将军一皱眉,看了一眼茶汤:“解渴倒是解渴,只是甚为苦涩。这茶不行。”
冯文瑞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端起茶壶给两人都倒满:“郑将军在七连城,怕是没有喝过此茶。这茶得二两银子一壶呢?”
郑将军一惊,看了看那茶汤,转眼又笑了起来:“冯统领一向精明,这次怕是当了冤大头,让人骗了。”
接着又牛饮了一口,摇了摇头,讥讽到:“平川城果然富硕,这种茶叶,也能卖到二两银子?”
忽然,他把茶盅重重一放,溅出来半杯茶水:“还是说冯统领最近阔绰了?我们城主在大小珂寨投了万两银子,连个水花也没看见。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贪墨去了?”
冯文瑞细细抿了一小口,依然不动声色:“这茶叫九制岩袍,乃大闵特产。每年六月初九成熟,经过采青、晒青、做青、炒青、揉捻、走水焙、摊凉、拣剔、复焙九个步骤制成,然后压成茶饼,发酵七七四十九日发酵,才能运到平川城售卖。”
郑将军见他仍然不直接回自己的话,有些火了:“那又如何?”
冯文瑞依然和气的为他倒了一杯:“再喝一杯试试。”
然后继续道:“这种茶,在大闵国,产量极大。只是我这一种,乃是大闵皇家贡园所产,是九制岩袍其中最好的那种。只有大闵皇商才能拿到的。”
郑将军又饮了一杯,感觉苦涩味渐淡:“如今口感好了些。”
冯文瑞继续倒茶,继续说话:“大小珂寨出事次日,有几人从寨子里逃了出来,我派巡城司的人去寻了几人问话。”
他举了杯子,又放在鼻头,嗅了一嗅:“都是说寨子里的山匪,他们胆大包天,劫了不知哪国皇商的商队,被人家攻入山寨,拿了去,如今生死不知。”
他将杯子放了下来,也不看郑将军:“麻烦将军给聂城主带个话,约束一下最近收拢的那些匪人,
如今好事将近,少生些事端罢。”
郑将军有些尴尬:“我们之前也去大小珂寨探过一回。得知,他们近些日子,确实做了些打家劫舍的事。
难不成真的是被哪家皇商做了?”
他转脸又狠辣起来:“即便如此,我七连城也不能放过他们!”
冯文瑞依旧风淡云轻:“郑将军请喝茶。”
郑将军的火气略小了些,端起茶来又是一口:“咦,如今这茶回味之下,口中甘甜,确实不凡!”
冯文瑞点头笑道:“我猜将军一定喜欢,那边有个包裹,早就给郑将军备上了两斤。请将军带回去评鉴一二。”
郑将军一愣,接着眉开眼笑起来,自然知道,这包裹内茶叶不是重点,定然有些更加贵重的东西。
冯文瑞继续道:“我府中的吕管事,自那天接了郑将军的货,转送去大小珂寨,如今也是下落不明,怕是也遭了毒手。”
郑将军眉头有些紧了:“那会不会牵连到冯大人?”
冯文瑞微微摇摇头,又喝了一口茶,才说:“自然不会。”
郑将军还是有些担心,他怕的是顺着冯文瑞,查到七连城,于是细细问去:“大人何以如此笃定?”
冯文瑞顺手将手中杯子微微一转,看了看杯子中的茶叶:“既然说是皇商做的,那我便带着人去了平川城各家皇商处巡查了一番。”
对着杯口吹了一口气,将漂浮的茶沫吹开:“大闵皇商刘家商号、大济皇商潘家商铺,大燕皇商李家,大邑皇商祁家都被我拿捏了一番,竟然无一人知道此事。”
他又点了点茶壶:“这茶便是大闵刘家送的,其他各家也都送了些礼品过来。而且都言之凿凿,自己确与此事无关。”
郑将军倒是纳闷了:“这就奇怪了?会不会是知情不报?”
“他们没那个胆子。况且,若不报我巡城司,还能报哪去?”冯文瑞喝了一口茶汤,悠然道:“当然了,各国皇商又不止一家,或许是路过的其他家皇商,也不一定。”
“我已经派出人马沿着四国商路一直追去了,人还没有回来,暂且等着消息吧。”
“那就这么干等着?”郑将军有些着急。
冯文瑞又道:“五天前,我又派了二十多人乘着夜,佯装劫寨的,去攻那大小珂寨。贵城主送去的军械,并未被人带走,还留在寨子里,那群寨民用这些军械伤了我好些个人,我的人攻了一夜,竟然没攻下来。”
郑将军奇怪了:“我之前让人查过,那原来的寨民就是一帮流民呀?怎能这么强?”
冯文瑞冷笑了一声:“你们的情报扯淡的很。据我所查,他们曾经是当年旧吴国的逃兵。盘踞在那里已经好几年了。
当初你们孙邹两位将军夺了寨子,号称手下一百多人,怕是用他们来凑数,冒领了军饷。
如今这帮人手损失了不说,连带着我府上吕管事也折在里面。”
“竟有这事?”郑将军有些慌张了,拿着杯子的手又放下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说,他们会不会还活着,万一走漏了风声......。”
“所以,前几日,我将吕管事一家都料理了,绝了后患。”冯文瑞眉头都不抬一下,举着杯子稳稳喝了一口:
“至于走漏消息,这倒不会,我去黑蛇重骑军营、城主府、左右卫城并四门府尹都跑了一圈,没有任何消息。
很可能就是过路人做的,那大小珂寨又不在平川城地界,是以没有将此事捅到平川城来。”
郑将军略略心里宽慰了一些,只是还有些闷闷不乐。这计划中平白少了一百多名好手,确实让人郁闷。
他叹了口气:“罢了,我回去向聂城主禀报此事,重新派一批好手,再将那大小珂寨夺过来吧。”
“郑将军,”冯文瑞拿着茶杯的手有些抖了,顿时气郁了:“你好糊涂。回去如实禀告聂城主,这个是应该的。
但你切勿提那派人夺寨的事,免得聂城主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