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的琉璃议事客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厅外阳光炽热,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厅内,形成一道道光影交错的图案。
“肖首领,此一时彼一时,那悬赏令实乃本王为邀得阿牛少侠而施的权宜之计。本王邀阿牛少侠为特约嘉宾,自有本王的考量,难道还需向肖首领请示不成?”庆王起初还面带几分平和,可话到后来,脸色骤变,双目圆睁,眉梢高挑,声音冷厉如冰,致使厅中众人瞬间如坠冰窖,不由地周身泛起鸡皮疙瘩,后背冷汗涔涔。
唯有黑衣人影与熊烈对这尴尬氛围未露异色。只因黑衣人的面具遮掩,旁人难以窥其神情;而熊烈本就泰然自若,毕竟这一切皆因己而起,他又何惧之有。
“刚才,是谁在本王面前高声叫嚷不服,是不服谁,莫非是不服本王的命令?”庆王此刻已是怒容满面,眼神森冷如刀,直直地看向邹沧海与邹平,“邹教主,你这教子之法可真是‘精妙’呀!竟敢于众人面前冲撞本王,本王的颜面,难道就如此不值一钱?我邀你们来参加世子之婚,难道是让你们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公然质疑本王邀客的决定?今日,邹教主你务必给本王一个能服众的说辞,否则本王虽在筹备喜事,却也不介意让这喜庆染上血腥,为世子的婚事添一份别样‘景致’。”
此时的光明圣教主邹沧海已然后背冷汗潺潺,他与夫人巫山云、徒弟老者魇叟,拉着早已被庆王的言辞吓得双腿颤抖不止如筛糠的儿子邹平,一同跪地于庆王面前。
厅外的微风悄然吹入,却未能减轻厅内的紧张气氛。
“是邹某教子无方,致使这孽子冲撞了王上。这孽子与对面的阿牛少侠,存有旧日仇怨,今日一见,一时冲动,冒犯了王爷,还望王爷宽宏大量,饶他一命。”邹沧海指着儿子邹平,向庆王抱拳请罪道。
庆王眼中寒芒闪烁,杀意四溢,鼻翼微微翕动,紧咬着牙关,对着跪地的光明圣教众人说道:“这着实让本王为难了,若不惩处他,本王的威严何存;若惩处他,又有悖本王的初衷。如此吧,邹沧海,你儿子今日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竟敢当众忤逆本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否则本王日后何以服众。”
庆王一个眼神扫向黑衣人影说道:“邹教主,教子无方,自扇嘴巴五个,其子断一臂,留一命,逐出王府。”
巫山云听闻庆王的话,眼神无助地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熊烈面前,虽未言语,但恳请之意尽显。
“慢,庆王爷,阿牛,有事相求,不知可否一讲?”熊烈抱拳起身。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熊烈身上。
庆王向影摆了摆手,示意其停下,又向站起的熊烈,招了招手说道:“请讲,本王愿闻其详。”此时庆王面色稍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期待。
熊烈清了清嗓子,说道:“世子即将大婚,王爷又何必为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动如此大怒。实不相瞒,王爷,这光明圣教众人与阿牛颇有渊源,光明圣教教主夫人巫山云乃在下认的义姐,这邹平论起来,应当尊称我一声舅舅。方才也是他对我这个舅舅有所误会,才会冲撞王爷。”熊烈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事出有因,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光明圣教众人。阿牛从未求过王爷,此次相求,日后定当有所回报。”
“哈哈”大厅中传出庆王爽朗的笑声,此刻他的脸上阴霾尽散,眼中满是赞赏,“阿牛,你都这般说了,本王岂会执意做恶人?光明圣教邹沧海,听好了,今日之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日后你们若胆敢再犯,休怪本王不留情面,旧账新账一并清算。”
“多谢王爷饶命之恩,光明圣教日后定唯王爷之命是从,绝不敢再犯过错。”邹沧海领着光明圣教众人,向庆王不停磕头。
“别只顾谢我,莫忘了是谁为你们求的情。”庆王开口提醒光明圣教众人。
“阿牛兄弟大度宽容,邹沧海在此谢过,有礼了。之前皆是我们的不是,有王爷见证,我向你赔个不是,还望你大人大量,莫要记挂于心。”邹沧海与夫人巫山云,及弟子老者魇叟都拜谢了熊烈,邹平虽心有不愿,但在生死关头,还是不情愿地拜谢起熊烈。
巫山云脸上明显重现笑容,朝熊烈微微一笑,未发一言,熊烈明白巫山云的无奈,理解她的选择,也只能报以微笑。
“肖头领,你方才似乎对本王的安排颇为不满,本王刚才未听清,可否为本王再述一遍。”庆王此时,不再关注光明圣教这边众人的表现,而是将目光转向七莽山六曜部族橙部首领肖云逸这边。此刻庆王又恢复了那威严冷峻的神情,目光如炬,令人不敢直视。
橙部首领老者肖云逸,方才目睹了庆王处置光明圣教的场面,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也领悟了不该强出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肖老,还不向王爷请罪,难道真想罪上加罪不成?”跟肖云逸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带他参加王爷世子大婚的王府内管事琴心。
肖云逸不再如先前那般趾高气昂,赶忙拉着孙儿肖岩,齐齐向庆王跪地,不停磕头说道:“王爷,请宽恕小老儿,小老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肆意忤逆、揣测王爷圣意!”
庆王斜睨着肖云逸,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原以为肖老是个明智之人,未曾想,竟也如此糊涂。既然你已知错,本王若不在众人面前给予你相应惩戒,日后,本王的下属若都学你肖云逸这般,岂不是乱了纲纪?”
“琴心,肖头领是你请来的,你说说,给予他何种惩处,才配得上他此次对本王的出言不逊。”庆王转头问向身边站着的内管事琴心。
“回王爷,肖云逸带头扰乱王爷会客,敢质疑王上安排,万死不足以抵其罪。但念在肖云逸之前一直为王爷的大计奔波效力,在追查红曜部余孽一事上出力甚多,还请王爷从轻发落。”王府内管事琴心说完,静候庆王发话。
“好一个从轻发落,阿牛,此事本王想听听你的看法。”庆王未接琴心的话,而是将话题抛给了熊烈,他老谋深算地看着熊烈,想瞧瞧他要如何处置七莽山六曜部族橙部首领肖云逸。
“此事皆因我而起,其实我并不嗔怪在座各位对我存有看法。实言相告,我对自身亦有思量。王爷,您想啊,论年岁我尚年轻;论成就我一无所有;论江湖地位与经验,我更是一片空白。那我凭何敢坐在王府王爷的会客厅里?在我看来,肖老,只是将我的顾虑宣之于众,为我着想,提醒我年轻路途漫长,莫要受人欺凌。实无忤逆王爷之意,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质疑王爷的权威。况且当下正是王爷用人之际,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在座诸位。”
“以德报怨,阿牛,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你。”庆王欣然一笑,脸上满是欣慰与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