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真的决战，赵国那边没有撤退的打算。
    一次战斗打了一天一夜，许多士兵累的连刀都拿不动。
    砍人都砍的麻木，甚至有不少敌对士兵就这么坐在地上。
    血红的双眼对望，却无力上前砍杀。
    “收兵。”
    林正下令收兵，这场战斗双方加起来死伤超过百万人。
    赵国已经元气大伤，不出意外的话，没两天就会退去。
    百万人鲜血染红的地面是怎样，林正根本无法描述。
    回来士兵根本没管干净不干净，倒头就睡。
    林正命令后勤烧好热水，醒来的士兵必须第一时间有吃喝。
    三天过去，剩下的士兵总算缓过神来。
    对面的赵国军队已经开始撤离，林正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士兵出去将尸体都堆叠起来。
    好在这两天天气不热，尸体还没腐烂发臭。
    出动数十万人，也花半天的时间，才将尸体都堆叠起来。
    数千尸山的场面，让不少士兵精神都出现问题。
    林正吩咐给尸堆淋上黑油堆上木材，将他们全部点燃。
    这大火一烧便持续四天，连杨凌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模样。
    林正看着逐渐熄灭的火焰，轻声叹道：
    “毫无牺牲的世界，不可能有。”
    “你亦有所察觉吧，这死灰弥漫。”
    “浮现于血海之上的地狱。”
    “我们一直将之称为，世界。”
    杨凌云沉默不语，她实在无法抒发出此刻的心情。
    闷声闷气的回应道：
    “打完赵国，战争就该结束了吧？”
    “暂时的而已，战争是不会结束的。”
    “总有新的病会出现，道理是一样的。”
    林正从一开始就明白，他师傅的梦想是无法实现的。
    这是上辈子记忆里七千年的历史展现出的道理。
    明白归明白，可做还是要去做的。
    答应的事情，林正从没想过反悔。
    哪怕身死，也绝不后悔。
    大军再次出发，以滔天威势迅速击破赵国十城。
    现在距离赵国黄城，也就两座城的距离。
    帅帐。
    传令兵将手中的金牌递给林正，他颤抖地离开。
    砰！
    杨凌云砸碎桌面，愤怒地吼叫：
    “马上就能拿下赵国，为什么这时候要我们撤退？”
    “她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林正面色平静，他很清楚为什么，现在这大军浑身血气，且只听命于他一人。
    也就是说，他只要想，打完赵国打龙国都是很轻易的事情。
    “暂且不动吧。”
    第二日，这次传令兵带来两块金牌。
    杨凌云疯了般胡乱砸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为什么啊！？
    第三日，传令兵来的时候面色煞白，紧张地接连摔倒。
    好不容易爬起来，又看见杨凌云那犹如罗刹般的面容。
    吓的直接尿湿裤裆，却还是将背包双手递上。
    杨凌云高举长剑，作势欲斩。
    林正将她拦下，接过背包，里面是六块金牌，还有一把宝石镶嵌的匕首。
    沉默许久，林正叹气道：
    “出兵吧。”
    “林元帅？”
    杨凌云不理解，林正为何满脸悲伤的模样。
    剩下战斗林正不用亲自上，就凭属下这千里煞气，赵国皇城断然是挡不住的。
    林正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心中嗤笑道：
    “想要我自杀，这是不可能的。”
    仅仅五天时间，大军攻破赵国皇城，将里面洗劫一空。
    然后班师回朝，林正对杨凌云开口说道：
    “你带着大军回天府，我回朝。”
    “不可！”
    杨凌云哪能猜不到，这次林正再去到黄城，恐怕真不能活着。
    “行了，就这么决定吧。”
    林正平淡地开口，他当然知道现在黄城的情况。
    带着数十骑兵，慢悠悠朝黄城走去。
    离黄城还有百里的时候，傅青漩带着上千兵马来迎接。
    可天色已晚，只好安营扎寨。
    主帐中，林正好笑地看着傅青漩，这妮子这么紧张，生怕看不出问题么。
    “你紧张成这样，怎么办事。”
    “办事，办什么事？”
    傅青漩慌忙回应，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向林正。
    林正失笑摇头，轻声道：
    “不必担忧，这是我和傅紫薇做的交易。”
    “只有我死，天府的学子才能得到重用。”
    “只是她想让我自杀，这可不行。”
    “身为医生的我，不可能做到。”
    林正从怀里拿出匕首，将它放到傅青漩的手心。
    后者紧张之下，居然将匕首掉落在地，又慌忙捡起。
    看见林正那微笑后，才逐渐平静。
    傅青漩闷声道：
    “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地步呢。”
    傅紫薇对她说这个命令的时候，她能理解前者的担忧，可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与林正一起携手，将龙国打造成千年皇朝不行吗？
    林正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许久后敞开衣服，指着心脏说道：
    “插这里，死的快些，也没那么疼。”
    傅青漩沉默地看着林正的胸口，两行清泪从面颊滴落。
    “死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林正没好气地说道，他好不容易酝酿的赴死之心，都要被傅青漩搞没掉。
    见她哭的越来越厉害，林正只好握住她的手，轻叹道：
    “不必如此，从我当初加入杨凌云的军队时候，就已经知道今天的结局。”
    “一脚踏出，再难回头。”
    “我不曾后悔。”
    林正紧紧握住傅青漩的捏着匕首的手，用力推进自己的心脏。
    “不！？”
    傅青漩大喊。
    “林元帅！？”
    外面的士兵大急，拔刀向主帐冲来。
    “停手，放下刀。”
    林正大声呼喊，牵扯着胸前的伤口，这特么太疼了。
    拔出来死的快些吧，可现在还得制止他们。
    “回去天府吧，这事别乱说。”
    林正在傅青漩的搀扶下来到帐外，几十位士兵失声痛哭。
    “不听我的命令吗？”
    士兵们扑通跪下，狠狠地磕头，大哭道：
    “林元帅，我们不走！”
    “走吧，回天府去，成个家，生个娃，好好过日子。”
    林正面色苍白，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总算将他们劝回天府后，林正笑着朝傅青漩说道：
    “能帮我拔掉这东西么，我才发现自己怕疼。”
    “别手抖，真的很疼。”
    唰，匕首被拔出，鲜血喷洒傅青漩满脸。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真的不想死啊。
    说好的走马灯也没。
    话说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
    黑暗侵袭，林正缓缓闭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