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跑操总觉得人多了不少。”
    校长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双手背在身后。
    楼下操场上，高中三个年级的方阵，正伴随跑操音乐，整齐而有序地跑着步，明明以前人数都是稀稀拉拉的，甚至有的班会出现只有一半人数的情况。
    “这说明请来的代理老师起作用了不是？”
    副校长拍了拍手中的几份成绩报表，喜悦之情满溢。
    上一周全市高三的统考成绩，他刚刚才拿到手，若是把这份表比作股票，那整张a4纸都应该画满代表大涨的红色。
    甚至于，距离以前遥遥在上的实验高中，也就只有半步之遥。
    而且不仅仅是高三，连带高一高二都受到了波及，成绩略有上涨。
    实在是让人震惊。
    “不过，我总觉得最近学校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总不能一直保持这个节奏到高考吧？老师们的抱怨声都不小。”校长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手指轻轻按在桌沿后，微微摇了摇头，“实验高中的教学模式，让我总觉得，不太适合我们一中。”
    二人对视一眼，沿着话题继续谈下去，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音乐声已停，而学生的方阵，始终未四散去教学楼。
    “来操场讲台集合，重复一次，来操场讲台集合！”
    喇叭里传来了楚严的声音。
    众人看向位于操场一侧的讲台时，他正一手撑着调音设备，一手捏着话筒，像是个准备登台演出的乐队主唱。
    在其身后，站着整个高三班级的班主任，以及一位胖胖的年级主任。
    本来跑完操就很累，大家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听这些毫无意义的演讲。
    因此方阵虽汇聚了过来，但学生的埋怨声却一波接着一波，快要盖过了喇叭里重复播报的集合命令。
    “安静！给我安静！！！”
    楚严转了转调控声音的旋钮后，喇叭的音量突然就大了数倍。
    以至于不少学生都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
    操场上慢慢安静了下来。
    毕竟这种音量的声音，足够被纳入音波攻击的范畴，没人想再吃下一发。
    为什么学校周边的居民楼没人投诉这家伙呢......
    清水站在讲台后，手里捏着满满几页的检讨书。
    他瞪着楚严的后脑勺，正尝发掘自己的超能力。
    明明这个世界上已经有魔女的存在了，为什么自己不能有个能加剧秃顶的超能力呢？
    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这项能力用在已经地中海了的楚严身上，让他早点秃头。
    可恶。
    清水恨得牙痒痒。
    前台此刻正播报着高三年级的扣分情况，排名依次往下，第一名不出所料是高三一班，迄今为止一直保持着满分的成绩，最后一名嘛......
    “高三九班，清水同学顶撞老师，发型不整，扣分三十，谈恋爱，再次顶撞老师，扣分三十，剩余分数四十分，倒数第一。”
    喇叭传来楚严的声音。
    他说完这些，并没有放下话筒就开始砸吧砸吧嘴。
    口水被咽下的声音通过话筒被放大了数十倍，让台下的学生有点讨厌。
    “你们已经高三了，就该整天把时间放在学习上，谈恋爱，谈狗屁恋爱，你们的爱一文都不值。”
    他眯眼睛，扫视了一眼台下鸦雀无声的学生。
    “还有跟他谈恋爱的那位女生，虽然没能找到你，但是我还是有话对你说，希望你能更自重自爱一点。”
    人群中，开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
    接下来流程，所有人都熟悉，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对被抓的情侣了。
    苏玲站在人群中，脸色有点发白。
    她是知道清水早读完就被喊去办公室没回来，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接下来，清水同学，上台把你的检讨书......”
    楚严转过头，刚想叫台后的清水上来时，没曾想对方就已经气势汹汹地踏着台阶走过来。
    “让大家看看你作为前任文学社社长的文采，哼哼。”
    话筒被递过去时，这位代理主任不忘冷嘲热讽两句。
    也算是报了在办公室里，三方会审没能得意的仇。
    这句话虽没对着话筒说，但这套昂贵的调音台，配着最好的拾音器，因此声音依旧通过喇叭传了出去。
    清水瞪着他，接过话筒，一言不发站到了台上。
    台下学生们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不少学弟学妹只听过清水的名字，但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本人的模样。
    “真是传说中的清水学长？”
    “怎么感觉有点普通......”
    “什么嘛，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刷啦——
    还未说一句话，清水就甩开手，将自己手上的检讨书扬了出去。
    那几页单薄的a4纸，在学生们惊恐的目光中，如同雪花一般，慢悠悠飘扬在风中。
    “别开玩笑了，什么叫我的爱情一文不值，你知道我跟我最爱的女生，走到这一步有多困难吗？我需要检讨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检讨。”
    “你们这帮虚伪的家伙，为了让自己明面上的成绩好看，肆无忌惮压榨学生，未成年谈恋爱就叫早恋，就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成了年恋爱都不用谈了直接催结婚，该检讨的是你们才对吧！！”
    带着穿透力的声音，经过喇叭的放大，让所有学生连带老师一起都呆在原地。
    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真有种啊......”
    高三的方阵里，传来一个男生的感叹声。
    紧接着，回过神的苏玲举起手，大声朝着清水加油助威。
    “是那个女生？！”
    “苏玲？！”
    楚严与林筱同时注意到大喊的苏玲。
    你这么做，不是辜负了清水掩瞒的努力吗？！
    真的是......
    “清水，说得好！！”
    林筱迫不得已，同样挥舞起双手给台上的少年加油。
    “林筱？！这么说刚刚的那个女生并不是......”
    楚严微微皱眉，思路打了结。
    这两声呼喊，就好像两点燎原的火星落在了人群里。
    “清水，干得好！！”叶瑶同样蹦跳着挥舞起双手来。
    紧随其后，高二方阵的沐羽与高一方阵的晨旭呐喊起来。
    现任文学社，现任话剧社，清一色举起手帮场子。
    整个高三积怨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大家给台上这位少年的掌声几乎震耳欲聋。
    楚严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只能走上前，想要从清水手里夺回话筒。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这套昂贵的音响系统，必然有着最好的无线接发系统。
    因此清水直接捏着无线话筒，边喊边在讲台上奔跑了起来。
    “不就是要明面上的成绩吗？！我下次会考到全校第一给你看！！你给我瞪大狗眼看好了！！”
    校长站在了办公室的窗边，看着远处操场讲台上，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大戏，耸了耸肩。
    “我就说吧，毕竟这里是一中，可不是实验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