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四皇子无诏不得出京,且又有让她戴帷帽的要求,沈霜月不难推测自己仍在京城。
为使四皇子放松警惕,沈霜月决定佯装用完早饭后再离开。
然而,她却发现今日的粥中竟多加了一味会致身体虚弱的药。
眼中冷意瞬间闪过,在小丫鬟的注视下,她不动声色地喝下了碗里的粥。
随后,她穿上外衣,随意点了两个家丁跟随,并让他们指路。
她轻佻地拍了拍假装家丁的侍卫,笑得不怀好意,“你们这身材不错,等我玩腻了苏遥就把你们收入房中。”
两名侍卫眼里的神色复杂,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太太,小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但是这世间……”
“你声音好难听,今日不能说话了!”沈霜月皱了皱眉,打断侍卫的话,她怎么可能让侍卫把话说完?不用想就知道,是想告诉她这世间的规则。
她转身走回小院,对管家道:“这两人也被收买了,竟然还想侮辱我,你把他们背后的人找出来,再给我派两个人!”
管家谨遵四皇子吩咐,不得让沈霜月察觉出异常,只好从暗处叫了两人出来。
两人这次学乖了,行礼道:“主人,小的名小甲,这是我堂兄小乙。”
沈霜月真想吐槽一下,四皇子那么大一个皇子就不能好好起名吗?
当然她只是点了点头,命令道:“带我去最繁华的集市!”
小甲和小乙把沈霜月带到西街,西街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却并不是京城最繁华的。
达官贵人很少会来这趟街,也是离宰相府和皇宫最远的一个集市。
沈霜月也不挑剔,一路走走停停,在一位女子的摊位前停住,问了价钱后,又看了眼自己荷包,好似在弄清物价。
旋即特意露出兴奋的笑容,大手一挥全包了!
沈霜月还特意让侍卫拿着,不到两刻钟,两名侍卫四只手已经被占满。
兴致勃勃从头逛到尾后,包了所有女子卖的东西后,小甲突然开口,“主子,小的知道一家馄饨铺极为鲜美,您要去尝尝吗?”
沈霜月眸光一亮,她还在想怎么不经意去找苏寒婉呢!
也不知道苏寒婉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用她留的遗产?
当然戏得做全套。
沈霜月假装思考片刻问:“是苏遥觉得好吃?”
“是,主子……和男主子曾一起去吃过。”小甲回。
沈霜月点了点头,“那你指个路。”
小甲指着一条小巷,“主子,从这里走会更近些。”
“好。”沈霜月率先往前走,只是心里警惕起来,这条小巷并不是最近的路,四皇子还有什么打算?
当然,她依旧保持着没见过世面的左顾右看。
直到耳边传来男子的呵斥声:“老子出去赚钱容易吗?回家却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女子的哭啼声紧随其后,“夫君,我错了,是刚才孩子哭了,我这才做饭做的晚了。”
“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沈霜月瞬间就明白了四皇子的打算,她当即取出在集市买的鞭子,一脚踢开说话的那户人家房门。
一鞭子直接抽男子身上,“主母惯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一个小男人能自己生孩子吗?我们女人愿意为你留下血脉,你不感恩戴德,竟还仗着有几分姿色恃宠而骄!真是给你脸了!”
收了四皇子钱的男人和女人都懵了片刻,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男人一脸凶悍的看向沈霜月,“你哪来的贱……呸呸呸……”
沈霜月抓了一把扔他嘴里,“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旋即看向女子,“大姐,这男人不能惯着,我家男人一日就能赚一百两,晚上还会乖乖回来做饭,绝对不敢对我大声说话,以后生了小孩也是交给婆子照顾的。”
她叹了口气,“算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尊重你,恋爱脑真太可怕了。”
说完她在女子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表情下转身离开。
女子也想反驳啊!可谁不希望有一个一日赚一百两,还会帮着做饭的男人呢?
想到一百两是她们家十年的收入,她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为什么别人命如此好?
她忙碌一日不得闲,得到的却是辱骂。
然后她就听到沈霜月对侍卫道:“你们也觉得可怕吧?我们大女人哪怕让夫君养我们,也得有赚钱本事,也得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养是什么好词吗?遇到懂得尊重的人还好,最起码衣食无忧,遇到把女人付出当理所应当的人,只会变成寄人篱下的状态,人家伺候人的嬷嬷一个月还有二两银子呢!她累死累活还逃不了好。”
她再次感叹,“恋爱脑真太可怕了,好好的女子当家做主的环境不珍惜,偏偏对男子低三下四,唉……”
小甲附和了一句,心里却有些慌乱。
据四皇子分析,如今的沈姑娘的魂魄应当是来自一个特殊的地方,女子当家做主,可娶夫纳男宠,男子负责赚钱养家、貌美如花。
可看沈姑娘沉浸在自己认知里的态度,恐怕后面关于《女戒》的内容,也无法改变她的思想。
沈霜月又走了一段距离,就听有一名女童在念《女戒》。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沈霜月当即冷笑,大声道:“你们听到了吗?又有小男人想奴役女子改变现状,什么叫生下女孩,三天之后就让她睡在床下面,把纺砖给她当玩具,并且还要斋戒向祖先禀告。
众生平等,我们大女人都不会为难小男人,这是想让女童学会卑弱,可也不想想其中漏洞,都是生命,生男生女也不是人能决定的。
女子也能经商科举学武,甚至比男人多了生育功能,竟然企图用这种方式控制女子思维,让女子甘于奉献,简直可笑!”
女童读书的声音都停顿片刻,都是爹娘的孩子,却因为她是女孩就得被轻视,哥哥弟弟都能读书,只有她得偷学,她怎么会不委屈?
女童的声音带着哽咽,勉强继续读下去:“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沈霜月好似气急,直接踹开房门,扔了一两银子给女童,“这破书我买了!”
她愤怒地道:“这破书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叫丈夫如果不贤德,就无法驾驭妻子;妻子如果不贤德,就无法侍奉丈夫。
女人凭什么让男人驾驭?这是在告诉世人男人不用尊重女人,驾驭控制就行!凭什么要求女子贤德?照顾家里是给男人面子,被要求贤德就是被控制,女子凭什么被控制?竟然还试图灌输侍奉夫君低人一等的思想!气死我了!”
小甲张了张嘴,想说一些反驳的话,可虽然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他无法承认男人不用尊重女人,只需要驾驭和控制。
毕竟他也被教导夫妻之间应做到相敬如宾。
沈霜月把女戒踹怀里,气得都加快了步伐。
当然她内心并没表面这样生气,这是社会现实,她更觉得可悲可叹,倒是想到一个既可能对改变现状有益,也会在她头上悬一把刀的事情。
因为她步伐太快,直接忽视了四皇子安排的其余群演,直接到了馄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