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放到傅宴舟面前，张姐温声道：“傅总，吐司马上就好。”
    傅宴舟颔首，抬眸看向沈倾倾，后者仿佛感受到她视线似的，当即放下手里的报纸，就拿起勺子吃饭了。
    皮蛋瘦肉粥配鸡蛋饼，是沈倾倾平时最喜欢吃的早餐。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吃在嘴里就是觉得索然无味。
    沈倾倾闷头吃着，满腹心事。
    男人视线不经意落在她旁边的报纸上，见字印竟然是反着的，眉头微挑下，眸底不禁划过掿愉。
    再落在她平静无波的脸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他舔了下唇，目光宠溺。
    报纸都看反了。
    小傻瓜。
    还在装呢。
    *
    一转眼，一周过去了。
    沈倾倾熬了好几个大夜，终于在这天下午写完实验论文。
    一键发送给所长，她才彻底松口气。
    靠着办公椅，揉着疲乏的太阳穴，她不禁又想起那天早上在傅宴舟怀里醒来的事。
    她甚至抱着他的腰，而且手感还不错，这种感觉是她跟顾铮谈恋爱时从来没有的。
    不止这一个。
    想到这，沈倾倾一愣，心情又陷入无限循环纠结复杂中了。
    正想着，突然传来陈所长声音：“所有人，待会儿到办公室开会。”
    “我要宣布一件事。”
    说完，陈所长就离开了。
    办公室顿时议论起来。
    “所以那么严肃，是什么事啊?”
    “该不会是白意如的事吧，我听说白意如被拘留一周，昨天才被警察局放出来，不过听说有案底了。”
    “我估计也是她的事，这回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有人传视频到网上了，沈专家再怎么说也是傅家千金，人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被她这么污蔑。”
    “唉，自作孽不可活。”
    沈倾倾面不改色的听着。
    旁边梁兰凑过来，小声道：“我听说白意如来了，半个小时前去的陈所长办公室，她那么坏，赶紧把她开除了吧，剩的留在这害人害己，你说是吧倾倾?”
    沈倾倾对白意如可没有一点同情，被问话，她也是轻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这是报应来了。”
    但有一件事让她很好奇。
    那就是白意如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天白意如口口声声说是孽种。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让人迷惑。
    难道这孩子不是顾铮的?
    沈倾倾瞳孔微缩，等有机会她得问问她。
    办公室。
    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白意如，陈所长面色严肃的说道：“经过上头领导们的一致讨论，白意如本次的恶劣行为严重侵损了研究所的声誉，甚至造成不良之风，研究所决定正式开除白意如。”
    “白意如，会议结束你去办公室找我签离职单吧。”
    右边办公椅，白意如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她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
    不过一周没见，却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
    哪还有之前那般光彩耀人的模样。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是。”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沈倾倾看到她这副模样时，也不禁怔愣了下。
    差点没认出来是白意如。
    头发凌乱干枯，脸上一点颜色没有，跟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可见这次的事对她是有打击的。
    顾铮就在白意如对面坐着，他面无表情，一副漠然模样。
    明明是夫妻，此刻仿佛两人就是陌生人似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到这也不禁唏嘘，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同情白意如。
    因为这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既然怀上顾铮的孩子，人顾铮也愿意负责了，那她就安分点呗。
    非要去陷害沈倾倾，这下好了吧，孩子没了，顾铮也跟她闹矛盾了，工作也丢了。
    如果是白意如半个月前还是研究所最风光的人那现在就是最可怜的那个。
    陈所长还宣布了几个别的决定，其中有两条是关系沈倾倾的。
    把研究所最重要的实验交给她了，并且下个月上头还会有人亲自过来观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所长这是提拔沈倾倾呢。
    会议结束，陈所长刚走，会议室的人就恭喜吹捧起沈倾倾了。
    “沈专家可真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能力就这么强。”
    “沈专家来日那绝对是咱们研究所的顶梁支柱，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都得让你干趴下了。”
    “……”
    对此，沈倾倾却很是谦虚：“大家客气了，我是晚辈，以后还得多多向各位前辈学习。”
    不谦不卑，不急不躁。
    瞬间又收获老家伙们的一致喜欢。
    从会议室出来，沈倾倾就见不远处围栏有个熟悉身影，仿佛在等人。
    她眸光顿了下。只当没看到，抬脚就越过她了。
    身后却传来白意如的声音。
    “倾倾。”她语气平静的叫道。
    沈倾倾脚步顿住了，她转过身：“有事吗?”
    四目相对，物是人非的感觉在两人心头萦绕着。
    白意如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沈倾倾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想跟她聊的，直白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可我有。”
    见她黑眸看过来，白意如着急保证道：“你放心，我这次不是想害你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发誓。”
    她甚至竖起三根手指。
    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可惜沈倾倾压根就不信神明。
    只是看着眼前的白意如，她实在太过憔悴。
    憔悴的她差点都没认出这是自己曾经在研究所关系最好的姐妹。
    姐妹，多么讽刺的话。
    唇角扯了下，她到底还是心心软了：“好。”
    依旧是老地方，也是白意如陷害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地方。
    楼道拐弯处，沈倾倾站定脚步，从兜里掏出包烟。
    捏一根咬在嘴里，然后递给她一根：“抽么?”
    白意如二话不说接过去了。
    她自己带的有打火机。
    烟雾缭绕，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抽起来了。
    见她不说话，沈倾倾吐口雾，嗤笑一声：“不是想跟我聊吗?”
    “聊吧。”
    白意如开口：“其实我一直都特别羡慕你。”
    沈倾倾抬眸。
    白意如抽着烟，笑着说道：“羡慕你的出身，那么有钱，众星捧月，你随便过个生日都能上热搜，都会拥有百万生日宴，你就像个公主一样，跟你比起来，我真的太普通了。”
    “羡慕的让我忍不住妒忌，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让你拥有这么多东西，超人的智商，医学的天赋，还有容貌，出身，甚至你还拥有顾铮所有的爱，而我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听完她说话，沈倾倾把烟头丢到地上，伸脚踩着灭，然后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她声音淡淡：“你不是什么也没有。”
    “你是太贪心，所以不甘心自己拥有的一切，总想要更好的。”
    白意如苦笑一声。
    “是啊，我是太贪心了。”
    “我自认没你这样好的出身，所以我在研究所努力工作，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大家的眼里都只有你，没有我。”
    “还有顾铮，明明我们三个是一起进的研究所，可他只喜欢你，不管我怎么主动，他都像是看不到我似的。”
    白意如语气渐渐有些失控，她转头擦了下眼泪，然后转过来问她。
    “沈倾倾，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妒忌一个人是滋味吗?”
    沈倾倾没说话。
    她确实不知道，因为没经历过。
    如果是妒忌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也只会在那个人身边出现女人的时候体会到。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可是沈倾倾啊，傅家的掌上明珠，众星捧月……”
    她没说完，沈倾倾直接打断了：“那你知道从小没有父亲，被人嘲笑，长大后母亲亲眼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什么滋味吗?”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家庭幸福，有爱你的爸爸和妈妈，你应该知足了。”
    她目光平静，甚至有点冷的盯着白意如，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是靠着傅家，可我今天拥有的一切，没有一点是靠傅家得来的。”
    白意如目光一顿，她当然知道沈倾倾的家庭情况了。
    但之前，她只觉得她好命，还羡慕过她。
    哪怕她母亲去世了，可她不正好就被傅家给收养了吗，还被傅家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沈倾倾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她也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
    她目光冷静：“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顾铮的?”
    如果是，那她真是丧心病狂。
    精神有问题。
    如果不是，那又是谁的。
    能让她口口声声骂孽种。
    被问话，白意如直接回道。
    “不是他的。”
    沈倾倾愣了下，红唇微动，白意如抢先一步，她苦笑道：“你想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是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又老又丑让我看到就想吐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然后就被人带走发生关系了，等我睡醒一切都成定局了。”
    白意如厌恶道：“那个男人的岁数跟我爸一样大，我想想就恶心。”
    “为什么不避孕?”沈倾倾诧异于她的遭遇，问道。
    白意如咬唇，红唇都被她咬破了皮，攥着拳头：“因为我那天是生理期最后一天，不能吃药。”
    “我以为那是安全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就怀上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她一脸苦涩。
    “我也不想要这个孽种，想到他我就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可医生说我不能打，我子宫壁薄，打了以后就生不了了。”
    “天知道我当时到底有多绝望，我都想死了，我崩溃的去酒吧买醉，却没想到刚好碰到顾铮，他实验失败了，心情不好，也喝多了，所以我就想了个这么个办法出来。”
    说到这，白意如特别兴奋：“这样一举两得，既能让顾铮和你订不了婚，以为这是他的儿子，又能让他不得不留在我身边，跟我结婚。”
    “最后我确实做到了不是吗?”
    沈倾倾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同情她悲惨的厌恶，又震惊于她缜密的心思。
    她道：“你确实做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了。”
    “可是你用孩子流产陷害我，算是一举回到解放前了，白意如，你何必呢。”
    说到这，白意如就忍不住泪盈满眶了，她痛苦道：“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想跟顾铮好好过，可我每天看着肚子越来越大，我每晚都做噩梦，梦到那个恶心的丑陋男人，我一想到这肚子里是他的孽种，我就忍不住崩溃，是他毁了我。”
    “还有顾铮，他对我那么好，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甚至跟我结婚，叫我老婆，还跟我接吻。”
    “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对不起他。”
    白意如抓着头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多崩溃吗。”
    沈倾倾冷眼：“所以你就想出了用孩子陷害我这招。”
    白意如抬头盯着她：“对，只有这样，才能把你从顾铮心里彻底抹去。”
    说着，她眼尾落下两行泪：“你不知道吧倾倾，跟你订婚失败后，顾铮成宿成宿的酒吧买醉，每次我去找他，他嘴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就连晚上跟我发生关系，叫的也是你的名字。”
    沈倾倾听的皱眉，没由来的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尤其想到顾铮睡着白意如，叫她名字的画面。
    太恶心了。
    “我真的恨你，只有你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才会彻底忘了你，甚至恨上你。”
    白意如说道。
    沈倾倾硬生生气笑了：“白意如啊，你活在现代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去古代啊，进皇宫当妃子，就你这心计，后宫有哪个是你的对手。”
    白意如听着在笑，笑着笑着哭了，哭的哽咽，肩膀都在颤抖着，蹲在地上。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顾铮的心里只有你，他要跟我离婚，我失业了，老公也没有了，孩子也死了。”
    “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沈倾倾，顾铮马上就能回到你身边了，你们就能双宿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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