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跟踪
作者:南宫狗蛋   山的尽头有片海最新章节     
    中午吃饭时,刘悦川顺便给杨千舸打饭。
    昨晚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杨千舸以一敌十受了内伤,要闭关一段时间恢复内力。也有人说他给人打断了腿半身不遂,以后都不能直立行走啦。
    偏偏大杨同志今日请假,谣言便更夸张起来。
    刘悦川一进食堂,众人目光齐齐向她看来。她现在在无忧乡也有自己的人脉,多少知道一点村里的热门八卦。
    她想澄清杨千舸没事,可他毕竟把同村人送进局子,现在吹嘘他的英雄事迹,会不会招人烦?但如果透露他受伤了,会不会有损大杨队长的形象。
    算了,等他明天上班自己解决好了。
    她假装什么也没不知道,径直走到窗口,问姑父:“在哪刷钱?我想多打一份饭。”
    除了老人,小食堂也为普通村民提供午饭和晚饭,统一售价五元,饭不限量,菜随便打,吃饱算数。
    和想象中不同,姑父并没有担忧,反而压低声音,八卦兮兮地问:“早晨人太多,我没好意思问。你是给我们大杨买饭吧。”
    他露出个‘我懂得’的神情:“咱们谁和谁,我还收你的钱。谢谢你帮我们照顾大杨,我给你俩开后门。”
    刘悦川知道,姑父一直把杨千舸当自己孩子一样。可现在,他明明听见村民的风言风语,竟毫不担心杨千舸的安全。
    刘悦川正疑惑他的态度,有个老爷子抱着酒瓶过来了:
    “大杨姑父,我给你拿来了。我跟你说,这药酒绝对好使,不是我吹,你看这人参,有我胳膊粗吧,这可是百年好参。你喝一杯,保你药到病除——”
    大爷是个老花眼,‘除’说到一半,才认清眼前的人是刘悦川。
    小刘大夫贴的那些宣传图还在小食堂外面,大家知道她对自己配药酿酒这事很反感,这种勾当都背着她来。
    刘悦川不是反对村民酿酒,是反对瞎酿。这酒已经喝了大半瓶,老爷子没事,说明是安全的。刘悦川问姑父:“您哪里不舒服?”
    “后背疼,老毛病了。”姑父见她没生气,开玩笑说:“你不是报名中医了,什么时候开始针灸拔火罐的业务?”
    刘悦川惊讶:“您怎么知道?”
    姑夫得意地冲她笑:“我老婆可是咱们村克格勃头子。——好啦你快回去吧,别饿着我们大杨。”
    等刘悦川离开小食堂,姑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他自己刷了刚才的饭钱。
    刘悦川到家时,家里没人,狗也没了。她在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隔壁传来响动。
    她站在矮墙边,试着喊:“刘六六!”
    快乐小比甩着大耳朵从隔壁屋里冲过来,试图翻越矮墙,钻进主人怀里。
    杨千舸跟在刘六六身后,抱怨道:“竟然不先喊我。最近我住在隔壁,和你有个照应。”
    杨家老宅是北方常见的平房结构,中间是客厅,两侧是卧室。右边的主卧供奉爷爷的遗照,杨千舸住左面,和刘悦川家大厅只隔着一扇墙。
    刘悦川参观完屋子,说:“你这边和我家不太一样。”
    杨千舸解释:“前些年村里改造马桶和暖气线路,我不想破坏老屋布局,线路通了,没改布局。”
    刘悦川点点头,给杨老爷子上过香,问杨千舸:“你怎么不住我家?”
    杨千舸不好意思看她,也给爷爷上了柱香,“……咱们孤男寡女的,别人该说闲话了。”
    “你还蛮体贴哦。”等两人离开主卧,刘悦川问:“洗澡还是要来我这边吧。”
    杨千舸吓一跳,惊恐地看着卧室方向,很怕自己爷爷听见,误会他是什么不正经的孙子。
    他反应过于激烈,刘悦川意识到,当着人家爷爷的面调戏人不太好,有些讪讪的解释:“老宅不是只有冷水吗。”
    杨千舸见她尴尬,有意岔开话题:“你今晚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今晚要加一会班。”刘悦川说:“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
    今晚预约看病的是一对渔民夫妇。两人都有风湿,老毛病了。刘悦川看完他们拍的片子,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开止痛药。
    她注意到丈夫的手臂有一块烫伤,顺手给他涂烫伤膏:“这里怎么受伤了?”
    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自己试着拔火罐,没控制好,烫到了。”
    刘悦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早发现村民对中医有需求,也报名镇医院的培训班,但她的进度总追不上疾病的速度。
    回家路上,她情绪有些低落。月光清泠泠地洒了一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了许久,她终于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一个人走夜路了。
    她身边总有杨千舸。
    身后的锁链声打断她的思绪。她闻到空气中传来酒味,有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地上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
    是黄毛来寻仇吗?
    刘悦川心中一惊,加快脚步,身后那人也快了几分。她的鸭生包里只装了手机,连点有分量的东西都没有,不能防身。
    她慌乱地摸出手机,给杨千舸打电话。
    杨千舸没接。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身后人脚步越来越快,甚至跟着她转进小路。
    这是刘悦川家窗外那条路,因为周围没有邻居,几乎没人过来。
    刘悦川能肯定,这人就是跟踪自己!
    这条路上没有路灯,明亮的月光照得身后的人影越发清晰,几乎凝结成实体。刘悦川离家还有几百米,身后的锁链却越来越响。
    杨千舸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她越想越怕,心跳慌了,脚步乱了,左脚绊到右脚。摔倒前一秒,她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杨千舸:
    “今天怎么走这么快,我还想去诊所——”
    “有人跟踪我。”刘悦川焦急地说。
    杨千舸严肃起来,浑身肌肉紧绷,做出防御状态。等看清来人,他迷惑地问:“干爹?”
    刘悦川转身一看,跟踪自己的竟是牟映青的老爸。
    杨千舸没好气地说:“干爹你跟着小刘医生干嘛!”
    牟映青的爸爸和牟映青长得很像,眉毛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不像坏人面相。
    “你还好意思说。”牟老爸数落杨千舸:“大晚上的,你小子竟然让小刘医生一个姑娘独自走夜路。还好我看见了,把人安全送回来。”
    杨千舸无语,大晚上的,你就是最大的不安全。他问:“你送就大大方方送,跟在人姑娘身后算什么事?”
    “我这不喝酒了吗,我怕小刘医生害怕。”牟老爸潇洒冲两人挥手,“行了,人送到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刘悦川叫住他,不解地问:“您,您为什么拿条锁链?”
    是防身吗,咱们村治安这么差?
    “小刘医生,你年纪轻轻,眼神这么不好,这哪里是锁链。这是我遛——我去,我的狗呢!”
    牟老爸四处寻找,“我们家哈喇子呢。”
    ‘哈喇子’是青姐回村时带回来的,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的混血,长得漂亮,性格疯狂,体力巨好,撒手就跑,和刘六六是好朋狗。
    杨千舸劝道:“别找了,这会该跑去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