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关玉蓉其实已经猜到了。
    关老太太好像说不出口，关老爷子道：“玉蓉，本来这件事不说出来，对你和如烟更好些。可是，又对暖暖和她妈妈不公平，所以我们只能告诉你了。
    我们在昨天才知道，原来暖暖是我们的亲外孙女，她妈妈是和我们失散了四十年的亲生女儿。”
    关玉蓉早就猜到了这个消息，但在亲耳听到确定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然后就是假装震惊。
    她瞪大了眼睛，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看着关老爷子和关老太太。
    “什，什么？你，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这是好事啊，原来我还有姐姐妹，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
    关老爷子和关老太太以为关玉蓉没听清楚，关老太太道，“玉蓉不是你有妹妹或姐姐，而是，而是在四十年前，你和我们的亲生女儿被抱错了。”
    “被，被抱错了！抱错了！”
    随后就是她故意装出来的石化，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般。
    关老太太和关老爷子见她这状态，都很不忍心。
    关老太太在她跟前蹲下身，抱住她：“玉蓉，我们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不开心，如果可以我和你爸也不想告诉你，省得你胡思乱想。
    可这也没办法，既然我们找到了亲生女儿和亲外孙女，如果不告诉你是对她们的不公平，我们已经亏欠了她们很多，以后会尽我们所能的去弥补她们。”
    关玉蓉听着好像二老没有想要把她赶走的意思，忍不住在心中窃喜起来。
    可是她面上可不能高兴，反而表现的更加凄惨了。
    “爸，妈。我真的没有听错？你们的意思是，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爸，妈，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了？我，我不相信。”
    她使劲地摇着头，老太太把她抱得更紧了，毕竟是和她相处了四十年的女儿，当初偷换孩子的是刘翠英，关玉蓉是无辜的。
    “玉蓉，你不要这样。”
    “妈，妈，我怎么就不是你亲生的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妈，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妈。”
    关老太太点着头，“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如果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妈妈，关家也永远都是你的家。”
    “妈。”
    关玉蓉演的十分逼真，甚至流下了眼泪。
    “妈，你和爸太好了，你们居然还不嫌弃我，不嫌弃我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玉蓉，你别这么说，你是我们的孩子，你还是我们的孩子。”
    “妈。”关玉蓉抱着关老太太哭了起来。
    可是过了会儿，她又摇头。
    “不，我不能再待在关家了。你们能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很替你们高兴。我也是没想到，许知青居然是你们的亲外孙女。
    爸，妈。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姐姐，就快点把姐姐接回家。我还是带着如烟离开吧，这样你们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宠爱姐姐和暖暖，我，我和如烟就不再跟你们凑热闹了。”
    “什么？你要和我如烟离开？你们能去哪儿？玉蓉，我实话跟你说，你那个妈当初在医院里偷偷换了孩子，前些日子她又把自己的亲外孙女给卖了，现在已经被公安给抓走了，你根本找不到她。”
    “她，她那么狠心。”关玉蓉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那我岂不是要无家可归了？”
    “你不会无家可归，关家就是你的家，你还是我们的女儿。玉蓉，你不要多想了。爸和妈都没有想着让你离开。”
    “可是姐姐她，我怎么能跟姐姐争抢你们，我在那个家里，我怕她会不自在。”
    “这？”关老太太考虑到了方素云，“你姐姐她现在还没说去家里，等她去家里了再说吧，你先住着。”
    关玉蓉暗暗叹了口气，老太太果然还是以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主，她好歹在那个家里陪了她四十年，她就不能肯定的说让她留下来。
    “谢谢爸爸，谢谢妈。可是，姐姐她现在在哪儿？我也好想见见她，咱们一起把她接回家吧。我想姐姐一定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她不会介意我继续留在家里。”
    “玉蓉，你姐姐现在在安市，她在那边还有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能回家，我和你爸有时间再去看她。”
    关玉蓉觉得点到为止，老两口不想把方素云在牛棚的事情说出来，她也没有强问的必要。
    只要自己能继续留在关家就行。
    方素云在牛棚里，就是她爸爸出手，估计也救不出方素云，方素云在牛棚里一辈子，她就能一直留在关家。
    老两口认了方素云又能怎么样？方素云一样还要在牛棚受罪，她一样能在关家享福。
    “爸，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知道我不是亲的，还对我那么好。”
    “你现在还是我们亲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谢谢爸妈。”
    关老太太想起了刘翠英，那毕竟是关玉蓉的生身母亲，关玉蓉应该想见见她吧。
    “玉蓉，你爸说会让人打听你亲妈，就是那个生你的妈妈被关在哪里，我们想去问问她当年调换孩子的具体情况，你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关玉蓉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老两口居然还要去见刘翠英，万一刘翠英说出自己早就知道真假女儿的事情，甚至说出自己想让她去杀死方素云，那老两口儿不仅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关家，肯定还要想办法对付她。
    她不能让刘翠英把实情说出来，唯一保险的办法就是灭口。
    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刘翠英被关在哪里，以她的实力也查不出来，更灭不了口。
    如果她还能联系上那个组织就好了，或许那个组织可以帮她解决这个困难。
    现下她能做的，就是答应和关老太太关老爷子一起去见刘翠英，尽可能的阻止刘翠英说出真相。
    “爸，妈。虽然她是我的生生之母，可她当初那么做真的太过分了。但我还是决定见她一面，毕竟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好，等你爸查出了她在哪里，我们就立即告诉你，咱们一块儿过去见她。”
    “好的，妈。”
    关玉蓉擦擦眼泪站起身，“爸，妈，你们要去哪里？我陪你们。”
    “我和你妈就四处转转。”关老爷子说：“你要是累就回知青点休息吧。”
    “我没事的，爸。”
    她为了“尽孝道”，便陪着老两口一起溜达。
    他们找到了许暖暖干活的地里，关玉蓉先走过去一把拉住了许暖暖的手。
    “暖暖，真好，你终于认了自己的亲外公和亲外婆，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姨，小姨很为你和你妈高兴。以后，我多了一个姐姐和一个外甥女，如烟也有姨姨和姐妹了，咱们这个大家庭会更加的热闹。”
    许暖暖见她对自己热情就有些不自在了，听她这么说，肯定是不打算离开关家。
    当然，也是关老爷子和关老太太允许她继续待在关家。
    其实，许暖暖对于老两口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毕竟和关玉蓉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从小养到大，而且一直把关玉蓉当亲闺女，肯定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况且，关玉蓉也不可能想离开关家，毕竟方家和关家怎么选，她肯定都会选择关家。
    关玉蓉这个人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反正她妈妈暂时也去不了京市，她倒不在乎关玉蓉会在哪儿。
    她知道关玉蓉说的不是心里话，她假意也和对方寒暄了几句。
    中午关老太太和关老爷子跟她一起吃饭，关老太太说起林如烟和莫无畏的事情。
    “暖暖，这些天里，你有没有发现如烟和莫老师有什么情况？”
    许暖暖倒没注意，“他们怎么了？不会是林知青又欺负莫老师了吧？”
    “不是，她现在倒不欺负莫老师了。就是，就是对莫老师太好了。给莫老师做了饭送过来，可莫老师不要。我听玉蓉说，她是喜欢上莫老师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她以前那么讨厌莫老师，咋就突然就喜欢上了呢？”
    这倒使许暖暖挺意外的，林如烟居然喜欢上了莫无畏。
    她想了想，上次林如烟来这里，特意给她看莫无畏的文章，林如烟还说她自己很喜欢文章的作者，白杨。
    难不成林如烟已经知道了白杨就是莫无畏，就把自己对白杨的感情转嫁到了莫无畏的身上。
    许暖暖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很有说服力的，不然林如烟之前那么讨厌莫无畏，而林如烟和莫无畏没有在表面上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不会一下子就喜欢上的，只能是因为白杨。
    既然林如烟已经知道了白杨就是莫无畏，这个秘密怕是瞒不住了。
    “外公，外婆，我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莫老师一直在用白羊的笔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林知青她看了那些文章，很喜欢那些故事，也对故事的作者称赞有加。我觉得可能是她知道了白杨就是莫老师，所以才对莫老师有了好感。这虽然是我的猜测，但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如烟转变那么大呢，肯定是受了莫老师的影响。莫老师是一个很合格的老师，教书育人，品德端正，可惜……唉，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如烟害的他来到了这个地方，又害得他被妻子抛弃，现在她却喜欢上了他，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关老爷子说：“种什么样的因，就结什么样的果。她因此能懂得很多道理，能够获得成长，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真的执着于莫老师，能对莫老师不离不弃，也算是对莫老师的一种补偿。当然，如果莫老师执意拒绝她，也是她应该承受的后果。”
    关老太太答应：“我不会去管，一切让她自己处理吧。”
    许暖暖说：“外公外婆，你们知道莫老师被下放的原因，他这些日子都在以我的名义向报社投稿，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些事说出去。”
    “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老两口一起表示。
    关老爷子说：“暖暖，我们想查清楚，刘翠英被抓到了哪里，向她问清楚当年把你妈换掉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也找到了你妈，但当年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
    “好，外公，我同意这么做。”
    她想到了关玉蓉和林如烟，这两人知道她们和刘翠英的关系吗？兴许可以从刘翠英嘴里问出来。
    “下午带你外婆去县城，给京市那边打个电话。”
    “那你们怎么去？”
    现在秋收大队里的牛车腾不出来，两个老人家又一把年纪，能骑得了自行车吗。
    而关老爷子想要的出行方式就是骑自行车。
    “我骑自行车带你外婆去县城。”
    关老太太瞟他一眼顿时有些脸热，“哎呀，都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海通乘一辆自行车？”
    “那要不然你走着去。”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关老太太把脸扭到一边。
    关老爷子立马赔笑，“好好好，别生气，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许暖暖说：“我外公身子骨还硬朗，就是外婆你坐车的时候要抓好外公才行。”
    关老太太更不好意思了，“暖暖，我不会跟他去的。”
    知青点，关玉蓉回去后就找了林如烟。
    “如烟，你外公外婆已经和许暖暖她们母女相认了，这是铁打的事实改变不了了。你外公外婆还同意咱们继续留在关家，但咱们的处境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现在他们母女俩是主，咱们是寄人篱下，他们只要谁不高兴，就可能把咱们母女轰出去。
    想安安稳稳的留在关家，就必须和那对母女打好关系。为了显示出咱们欢迎她们回家的诚意，我已经跟许暖暖说过好话了，你要主动去找许暖暖，跟她拉近关系，你懂吗？”
    林如烟摇头，“妈，我不想再干那些虚伪的事情了，那样太累了。关家不欠我什么，而我欠他们的，我不能再想方设法的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我会和许知青当做一般的知青处着，但我不会刻意去找她说好听的，拉近距离。”
    “哎呀你，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你妈了？”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赞同你的一些说法，要是你说的对我也会同意的。”
    “我说的不对？这都是谁教你的？是那个莫无畏吗？真是的，他把我闺女都教成什么样了。”
    “妈，这跟莫老师无关，你不要瞎往人家身上安罪名，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如烟，你要想想你的以后。”
    “我早就想清楚了，我的以后我自己来争取，不会再去依靠别人。”
    关玉蓉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这生养的是什么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