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不过三日,三日之后我就要去村子那里和翁岫蕴汇合,关于你们和那村子之间的误会,你们可有什么打算,不会真就让孩子们这么误会下去了吧?
还有丹田检查结果如何?是有什么特殊的设计?”
说到这个,黎志清正襟危坐,“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
“移步一下,借你的眼睛看看。”
......
夏延年,也就是沈夏草准备去村子的时候重新见了一次冯聿。
冯聿借住的地方异常简陋,她去找他时,他正在用小刀在雕刻一些木头。
“冯聿?”
冯聿缓缓抬头,看着沈亦白,目光灼灼。
“延年,你来了?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村子里的人要杀你,为何来找我?”
冯聿一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当时下意识的就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儿,他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但对夏延年那个小屋子印象十分深刻。
“可是村子的人来找你了?”
“没有。”
“我也说不出来,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等我意识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你屋里了。”
沈亦白一声叹息,掏出一个白瓶。
“后日我就要和翁岫蕴汇合前往藏弥山,这是剩下的解药。”
冯聿不解,他看着木桩上的瓶子没接。
“你还没有和阁主达成交易。”
“我其实内心是觉得你该死的。”
沈亦白没心思再和他闲扯,直抒胸臆,也是了,藏着掖着总归不是她的性子。
冯聿愣在原地,半晌,默默点头。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像我这种人,你该是不喜的。”
“听说你们进入望仙门,有一个效忠仪式。”
说的就是他们要效忠就要作奸犯科,确保自己没办法回归正常生活。
冯聿深深叹气,“延年,你知道硕鼠节吗?”
“嗯?”
“大夏北部有个硕鼠镇,那个镇子每半年有一个硕鼠节。
在硕鼠节里,有那么些人,要穿戴上动物的皮毛,戴上动物的头套,在林子里穿梭,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被游客射中,就算存活。
被射中的小动物们,任由游客处置。
而存活下来的小动物们会得到主人的奖赏,一枚救命的丹药,几百两白银,你想要什么,主人就会给你准备什么,可以说是予以欲求。”
“......”
硕鼠镇,那不是芳菲井旁边的小镇吗?早前沈亦白遭遇人口买卖现场和那大景修士的地方。
“我当时不过十七,父母病重,他俩本不就是什么好东西,我本无意管他们,可我弟弟年幼,他最喜欢我了。”
“......”
“那两家伙生病,没办法做饭,我在外出工,弟弟在家生火的时候不小心烧到了稻草,偏房烧了一点,他怕被骂,着急用手去灭火。
我回来的时候,他手已经黑了,裹在一些脏布条里,手上的肉和烂了一样往下掉,就这样,他还惦记着给我热饭,我想象不到他有多疼。”
冯聿又是一声叹气,细听之下声音是不稳的。
“我参加那硕鼠节,提的要求是给弟弟治病,可我被射中了。
按道理说,被射中的小动物要给游客处置,游客想怎么对待小动物就怎么对待小动物。
要杀要剐,全看游客的心情,因为那是他们的奖品。
当时射中我的游客,给我选了剥皮的玩法。”
沈亦白心尖一皱,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但是我们这些小动物,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机会,我们有一个做选择的权利,对我而言,要么被剥皮,要么就归顺望仙门。”
冯聿撩起手腕,几番揉搓,只见手腕上出现一个图纹,那图纹像是一个雕花的门,门里画着一只猎犬。
“这是家畜的意思,我们这种人是望仙门养着的家畜,我是猎犬,是专门用来探路的。”
冯聿看了看沈亦白,眼角湿润。
“我不想狡辩,我手上确实有几条人命,而且我并不后悔,我虽然当了家畜,但我弟活了,他活得像个人样。
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人生。
可我还是想稍稍委屈一下,我参加那个硕鼠节,初衷并不是害人。”
“你想说你是被逼的?”
“不是,延年,得知你和阁主达成谈判的时候,我心抖了一下,我觉得你好生厉害,能和他谈判,能和他平起平坐。
我只是觉得,我要是能有你这般本事,那该多好。
我寻思着,我也不该那么坏的,可我好像也无路可走,哪里都寻不着一条生路。
延年,我的父母,都不是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人,曾经的我没有办法,现在的我...也算咎由自取吧。”
硕鼠镇,硕鼠节?
这里面竟然牵扯了那么多东西,冯聿能和望仙门搭线,源头是在那里!
“不管怎样,我药是给你了,一报还一报,你帮了我的忙,我理应道谢,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别辜负这段时间的我。”
“延年不怕我再害人吗?”
“我希望你不会。”
......
秋园村坳冬山后。
翁岫蕴一身劲衣,黑色的锦衣将他的腰身完全勾勒出来,宽肩窄腰,着实是一副好身材。
他眼神掠过沈亦白看向跟着来的黎志清,也就是现在的林城。
黎志清为了陪同,进行了变脸,如今脸上是一副假皮子,按照他的说法,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这位是?”
翁岫蕴对黎志清倒没什么敌意,更多的是探寻。
“我孤家寡人,找个同伴陪同,壮壮胆而已。”
她胆小,找个人陪,合情合理。
“找个人偶说是同伴,我看你也是飘了。”
“你...!”
沈亦白心一惊,翁岫蕴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也是看出来的。
“无妨,你若是用这玩偶当个护身符,求个心理安慰,我也不会见怪。”
沈亦白还想说话,可黎志清缓了一下身子挡在了她前面。
“阁下好生眼力,在下佩服。”
翁岫蕴好似挺不耐烦,“人在远处,派个人偶过来,由此可见,你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你说你叫林城。”
黎志清笑笑,“不错,小的正是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