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家的这场官司,最终以楚宁安的大获全胜而落下帷幕。
按照判决结果,周通需要向楚宁安赔付整整七百二十六两银子!
这一消息犹如一阵春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庐陵县,令所有百姓都为之欢欣鼓舞。一直以来,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周家俨然就是这庐陵县城里无法逾越的一座大山,但如今看来,他们并非坚不可摧、无可撼动。
人们不禁对这位初来乍到庐陵的年轻人楚宁安另眼相待,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
所以当茹月建作坊,招伙计、收黑豆辣椒的时候,大半个庐陵县的百姓都蜂拥到了“明月档”,是的,茹月给这个庄子重新换了名字,一如孟家村的一样,还是叫做“明月档”,这就是她的金子招牌。
半个月后,新作坊正在如火如荼地大兴土木之际,魏大叔和李妈妈带着挑选好的人手也到了这里。
“魏大叔、李妈妈,这里的一切事务就全权托付给你们二位啦!所有的规矩呢,都依照咱们老作坊的模式执行就行。要是人手不足,需要购买或是招募,你们看着办便是。”在即将离开的前一夜,茹月郑重其事地向魏大叔和李妈妈交代着关于新作坊的后续安排。
魏大叔微微躬身,恭声应道:“姑娘请放心,此次老奴带过来的人手还算充足,但其他空缺之处,我自会逐步补齐的。”他说话时不紧不慢,神色从容而镇定。
茹月知道他行事向来沉稳可靠,考虑问题也周全细密,把这里交到他手上,她也是相当放心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宁安忽然开口说道:“魏大叔啊,咱们跟这地方的周家以及周县令之间可是有着不小的过节。所以你们在此处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疏忽大意,以免落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之中。”说罢,他眉头微皱,似乎心中仍存有诸多忧虑。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楚宁安接着说道:“万一真遇到无法解决的棘手难题,可以前往颍州府寻找‘明月小楼’里的人帮忙。当然,如果情况到了万分危急、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试着去向谭知府求助。只是不到最后关头,尽量不要惊动官府为好。”
“公子放心,老奴定会万分小心的。”魏大叔微微躬身,一脸郑重地向楚宁安保证道。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此刻却透露出一股坚毅和决心。
楚宁安看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动与担忧。
魏大叔深知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渐渐降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黑色的轻纱所笼罩,只有点点繁星闪烁在天空之上。茹月与楚宁安一起伫立在屋檐之下,两人都未曾说话,可笼罩在心头的担心却都瞒不过对方,彼此向往一眼,抬头望着星空,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行程能够顺利平安。
次日晨光乍现,给大地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活力。
茹月一行人早已整装待发,他们跨上马背,扬起马鞭,马蹄声响彻云霄。一路上,众人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嘉庆府疾驰而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五日之后,太阳西沉,天空染成一片橙红。
茹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嘉庆府,回到了他们熟悉的“明月档”。
这一路上,众人可谓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甚至都还来不及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歇息片刻。前院店铺的管事王水生却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只见他神色慌张,满脸急切,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一般。
茹月见到他这般模样,心中便已明了,定然是出了什么不太好的状况。
原本因为旅途劳累而有些烦躁的情绪,此刻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脸的无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王水生开口汇报。
“姑娘,您这一路奔波辛苦啦!”王水生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自家姑娘刚刚回来,正需要好生休息一番,但眼下这件事情确实紧急到让他无法再拖延下去。所以哪怕明知会打扰到姑娘的休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禀报了。
这时,一旁的楚宁安看了一眼王水生,然后向前一步,接过了话头说道:“王管事,既然事情已经如此紧迫,那就别再犹豫了,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吧。难道说,你和姑娘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讲出来的吗?”
楚宁安一向以老成持重着称,其在众多下人之中颇具威望,颇有一言九鼎之势。当他听闻此言之后,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王水生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头一般,整个人刹那间就冷静了下来。
只见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再次向面前的两人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姑娘、公子,请恕小人方才失态之罪,实在是小人一时冲动,过于着急了。”说罢,他深深地吸了两口大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激荡的情绪。
待到心绪稍稍平稳一些之后,这才缓缓开口继续讲述起来。
“姑娘您有所不知,就在昨日晌午时分,府城的天香楼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当时店里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们竟然毫无征兆地全部中毒倒地不起!
事发之后,官府立刻派来了差役前来查验此事。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那些客人们所食用的饭菜中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之物。可怪就怪在这些中毒的客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吃过咱们家生产的辣酱!”
王水生讲到此处,刻意停顿了片刻,眼神则如同闪电般快速地从茹月和楚宁安二人的面庞之上一扫而过,似乎是有意要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
稍作停顿之后,王水生接着说道:“依照咱们之前与各地客商们所签订的契约文书来看,这件事情本来跟咱们并无太大关联,但问题在于这天香楼乃是咱们最大的客商之一,而且如今所有的矛头全都直直指向了咱们家的辣酱,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实在难以做到完全置身事外啊!”
“那些中毒的客人现在何处?可有性命之忧?”楚宁安目光如炬,神情严肃地问道。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没有人中毒身亡,那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倘若真有人因此丢了性命,恐怕局面将会难以收拾。
“回公子,目前倒还未有出人命之事。只是……只是这些中毒之人皆面色青黑,昏迷不醒,就连医馆的大夫们也束手无策,根本查不出究竟是中了何种毒物啊!”王水生眉头紧蹙,满脸纠结与茫然,言语之中更是透露出明显的懊恼之意。
就在一旁,茹月那娇俏的面容之上,轻轻地用手遮掩住了些许疲惫的神色。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颗聪慧无比的脑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停地转动着。
很明显,眼前发生的这件事情就是专门针对“明月档”而策划出来的,可是天香楼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了这场风波之中呢?
难道说,天香楼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当成了替罪羔羊吗?一想到这里,茹月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之情。
就在这时,只见茹月猛地挺直了自己原本有些微微弯曲的身子,没有丝毫犹豫和拖沓,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犹如连珠炮般的发问:“说到底,究竟有多少人因为此事中毒了?府衙对于这起事件又是怎样的态度和立场?另外,咱们铺子在这两天里的生意状况又怎么样了?”
这些问题如疾风骤雨一般从她那张樱桃小口中飞快地蹦出,让人应接不暇,也充分显示出了此刻她内心深处的急切与焦虑。
此时此刻的茹月,就像是一颗耀眼夺目的璀璨明珠,正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那种凌厉的气势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谁能想象得到,如此这般的气势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还未满十五岁、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身上呢?
只见她那双原本冷静沉着的眸子此时更是绽放着睿智的光芒,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只是那么一瞬间,便成功地安抚住了王水生两日内一直惶恐不安的心。
王水生恭恭敬敬地向茹月禀告道:“回姑娘话,此次一共有二十七人中毒,目前他们全都被安置在了城内的同仁医馆和济世药堂接受治疗。如今,天香楼已经关门歇业了,而这两天咱们铺子卖出的辣酱还不到五缸。”
说罢,他偷瞄了一眼眼前这个看似年纪尚轻却充满智慧的姑娘,心中暗自感叹道,姑娘虽然年岁不大,但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明才智啊!
听到这些消息后,茹月那娇美的面庞上,秀眉微蹙,原本明亮如星的双眸也缓缓地低垂下来,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阴云所笼罩。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此刻,她心里非常清楚,目前正是自家品牌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自己作为品牌的核心人物,无论如何都不能先乱了方寸。
因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极有可能导致这个耗费无数心血才精心打造起来的品牌瞬间崩塌,化为乌有。
在这艰难困苦、风雨飘摇的时刻,更需要她保持一颗冷静而清晰的头脑,以便能够从重重迷雾中寻找到那一线可能扭转乾坤的生机。
毕竟,前世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不断地提醒着她——企业能否绝境逢生,或者迎来重大的发展机遇,往往就隐匿在这些看似高不可攀、无法跨越的巨大危机背后。
正当茹月苦苦思索之际,一直侍立在旁的王水生突然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姑娘,小的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向您禀报。明日辰时过半之时,府衙的霍大人将亲自在大堂之上公开审理此案。虽然咱们的‘明月档’此次侥幸未被列入受审名单之内,但与我们素有往来的天香楼的丁管事却.....届时他必定会被传唤上堂接受审讯。”
茹月抬起头,目光望向天空,天也彻底黑了下来,今夜无月,星子显得格外明亮。
她轻轻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宁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欣慰。
“水生啊,你做得真的非常出色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赶紧下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就行。”茹月微笑着对王水生说道。
王水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茹月稍稍松了口气。
转过头来,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楚宁安,轻声说道:“楚宁安,我得先去医馆查看一下那些中毒之人的情况,实在分身乏术。拜托你替我跑一趟天香楼,去见见那里的丁管事。”说罢,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看着楚宁安。
楚宁安二话不说,大步向前走去,一把将茹月轻柔地揽入怀中。他伸出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鹿。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哪里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楚宁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茹月仰起头,凝视着楚宁安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这一刻,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她缓缓抬起双手,环绕住楚宁安的劲瘦的腰,将自己那张精致的小脸紧紧贴在了他温暖的腰腹处。微微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那份信任却已无需用言语表达,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