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作者:虾仁猛眨眼   男人你听着,抢完山头站C位去最新章节     
    明珠苑。
    “果真入迷了?”
    王靖恭顺侧坐下首,将昨日一一道来。
    表弟二人在街上替人披衣举止亲密,两位小姐在窗边凝神偷看,久久注视不能回神,回程两位小姐在马车窃窃私语,似有不合意见。
    下车时七小姐打听住址,知晓望舒娘亲是名出色的老绣娘,便说:“瞧那衣裳别有趣味,正好订一身,春夏之季到城外踏青骑马去。”最后有意无意说了句,“四姨娘这个儿子好事将近了,期期先道一声喜。”
    听到这里,王姨娘轻捶下桌子,“那丫头片子!”坏她大事,嘴上说有始有终,身子老往儿子身上挨挨靠靠。
    “让人马上来见我!”大肚便便的妇人抬头看看天色,着急催促:“远儿还不来!”
    很快有回话:“秦小将回话说他一切都好,望姨娘保重身体,不必为他挂心。”
    王姨娘气得砸碎了一个茶碗。
    天色将黑,派去传人的方回:“季姑娘身子不适,当下卧床,负姨娘看重。”
    一个两个!造反了!
    明珠苑的茶碗碎了一地。
    夜里。前院庆功设宴,声势浩大。
    王姨娘派着身边的人禀事,将军挥挥手同意,仆奴快速走到秦修远跟前,众目不离的八卦好奇下,主角之一的青年离座向上首行礼,转身前往后院。
    “看看咱们军司马,吃一顿庆功宴还能顺带见亲娘,这不比咱们光吃饭喝酒的厉害多了!”
    邻桌赵二声音不高不低,附近几桌有人跟着轻笑,秦修远脚步不停,径直离场。
    王姨娘在一桌吃食中等,表姐随侍一侧。“来了?坐下吃吧。”
    记忆里这个声音唤他。
    “远儿,叫爹爹过来,吃饭了!”
    “远儿快回来,吃饭了!”
    小小的厅堂,一荤一素,一家三口围桌用饭,这个声音时不时八卦两句,“咱们左边那个张婆娘昨儿生了个儿子。”
    爹爹有些诧异接话,“今儿不曾听张兄自个讲。”后来又聊到儿子的学业,男人表扬,妇人夹上爱吃的肉。
    桌上三言两语,言笑不已,都在身边人和事上打转。
    当时毫不起眼的日常,这六七年午夜梦回,始终不忘娘亲在厅里唤他那一句,“远儿,叫爹爹过来,吃饭了!”
    而不是当下,“来了,坐下吃吧。”
    “见过母亲,修远刚吃过。”
    王姨娘本也没什么胃口,“叫你三番五次都不来,怎么,娘亲叫不动你了?”
    “娘亲,您有孕在身,保重身体为上。孩子已长大。”
    不想听他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你长大了就不是我儿子了?娘亲想见见不得了?”立下功劳,看着还是个倔样!
    突然想起望舒昨晚又频频提起季父喝花酒,季父次次败下阵来,却不恼。
    “娘亲也曾一年不见儿子。”旧事重提。
    “啪!”尚未动筷的米饭满满当当地摔碎在地。王氏盯着他,看不出来,长了反骨这是!一而再刺她!
    秦修远后退一步,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毫无波澜,“若母亲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找儿子,儿子的想法一如既往。希望娘亲以后不要打扰季家人,我们都是小门小户,每日奔波劳累只为生计,无心增添无谓烦恼。”
    上次的会面仍然历历在目。
    “母亲为何此前多次未见儿子?”
    ……
    “关于儿子的婚事,五年前母亲说婚嫁是自由的,希望母亲能一如既往推己及人,尊重儿子的婚嫁自由。”
    王姨娘自然忘不掉,当下又气个倒仰,打也不是,骂也不听。如此境地,赶人出去,下次再见着人不知何时,“靖儿,你先下去。”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王姨娘瞬间泪眼朦胧,有些哽咽:“远儿,难道你和她是一家,娘亲就是外人么?你可知道上次那个病秧子如何在娘亲面前做戏,同意和你解除婚约的,等你立功归来,又巴巴地往你身上挨挨靠靠?”
    “远儿,为何你就不明白你娶她根本没有一点益处?娘亲难道会害你么?将军看得起你,提拔你,娘亲也有意无意在他们跟前提起,昨日府上的七小姐八小姐对你有了一面好感,往后你多来娘亲这里,见上几面,这其中助力不用娘亲明说了罢。靖儿也是喜欢你的。娘亲希望你日后妻家强大,贤妻美妾,儿女成群,荣华富贵。”
    心渐渐麻木,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待人声泪俱下说完,秦修远扫过人臃肿的腰身,声音平静毫无半丝波动,隐隐透出一种冷酷无情出来:“娘亲保重身体要紧。儿子愚钝不堪,胸无大志,您不必再费心。还请您在外人面前不提及儿子,虽父亲已逝,门楣不显,但我秦修远亦是堂堂正正一男儿,既有未婚妻,便应消声于其他未婚女子之口。娘亲,她常年病痛缠身,已属不幸,更未曾作过恶事,有些不善之人攻击儿子为丧门星,你可知儿子的感受?你这般称呼她,可知她和她父母如何感受?”
    刚开始听着就气,后面丧门星?人被这一串反问逼得说不出话来,“她…她也没当我是你娘亲,张口闭口就是姨娘!”
    看着这华贵的客厅,豪奢之家,仅一杯一盏便是普通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用度。“在这个宅子里,他们要唤你秦娘子,秦姨吗?”
    娘亲,你敢应?
    一颗眼泪逼在眼眶里,晕染那抹浅色,像是有无数话要说,落在令人不适的肚腹上,终是压住,浅色太淡,淡得近乎沉寂,吁了口气,仅轻轻无奈,“娘亲,儿子要回家了。望您保重。”
    秦娘子,秦姨娘,一字之差,差之千里。王姨娘瘫坐在宽大的座椅上久久不语。
    圆领袍合身而服帖,挺拔如松柏之茂,端肃冷面,王靖盯着前面垂下来的浅色发带,回想昨日在大街上那个红着脖子拉着女孩手一起跑起来的他,恍若两人。
    “表妹,不必再送。就此别过。”
    未等应答,人已大步流星往前走,留她应也不是,跟也不是,独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
    秦大将军听闻母子俩再次不欢而散,“倒是个犟的,随了他爹几分。”
    管家:“枉得大将军赏识他,忒不识趣。”
    秦大将军笑了笑,男儿没几分魄力,依在长辈身上逆来顺受,与那没脊梁的摇摇摆摆小女儿有甚区别!
    军营捶打,战场历练,要的便是这般顶天立地心有所想行有所定的将士。
    遇事不慌,越发一副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的少年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