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弘历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到底为什么要和如嬑扯这半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面带笑意:“为什么要和朕提出这个心愿?”
“臣妾知道皇上心中之苦,只想让皇帝舒坦些。”如嬑回答。
“朕苦?”弘历笑着反问:“朕哪里苦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想念琅嬅,更不想再和如嬑争执,毕竟争执了也没用:“今儿是你的生辰,早些休息吧。”
话音未落起身就走。
如嬑却还是不依不饶:“皇上~”
“你再多说一句,朕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弘历脚步微顿,留下这一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景阳宫。
“摆驾长春宫。”
琅嬅都准备睡了,听到弘历来还是有些惊讶。
这货不应该在海兰的偏殿睡冷床吗?怎么跑这来了?
弘历止了下人通传,大步流星走进殿内紧紧抱住琅嬅。
“皇上......”琅嬅反抱住弘历,心里无奈,人来都来了,全当加班吧:“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没事,朕就是想你了。”弘历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老板不愿意说,琅嬅就不问。
她立即转了话题温柔道:“皇上辛苦了一天,长春宫还有热水,不如泡个澡臣妾再替您按摩一下,早些安置了吧,明日还有早朝呢。”
弘历很是感动,鼻头一酸,也不说话只是点头。
琅嬅见弘历半点松开的想法都没有,只得这样尴尬地吩咐素宁去准备。
“琅嬅,有你是朕的福气。”弘历把头埋在琅嬅肩上。
没关系,遇见你也是我的辐气。琅嬅在心里咬牙切齿。
面上却柔声开了个玩笑安慰他:“皇上今日怎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呢,好啦好啦,水也快备好了,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自那日之后,弘历又开始冷着景阳宫。
二月二十二,是富察琅嬅的生辰,弘历直接送了一整套新打的点翠头面给琅嬅。
他听说皇阿玛以前给皇额娘送过一尊大珊瑚,夜晚摆在院子里流光溢彩很是好看,便早早地派人去寻,寻了许久才在南海打采上来两枝完整的红珊瑚。
两株红珊瑚和皇额娘的比起来不大,只有二尺许,但胜在多。弘历立即命人做成两盆盆景,珊瑚植于镀金海棠盆内,盆钵通体錾(站音)缠枝莲花,四面开光烧蓝花卉、山石、石榴寓意多子多福。
说不惊喜是假的。哪怕琅嬅也算是见过不少宝贝,看见这两盆红珊瑚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最后琅嬅将这两盆红珊瑚摆在长春宫正殿最显眼的地方,力保每个进来的人都能瞧见。
一时间惹得后宫都嫉妒不已,可人家是皇后,做妃嫔的再嫉妒面上还是要恭喜皇上皇后伉俪情深。
晚上,琅嬅看着那对珊瑚发呆。
即便很多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和弘历不过只是雇佣关系,但是在他的好之下,她还是会想这里头有没有一丝情分。这么多年,她和弘历好像是夫妻,却又不是夫妻。
两个人之间充斥着虚假的谎言。
弘历对自己的好,她总感觉更多的是皇帝对一个臣子的鼓励,没有什么真情。这两株做工精湛的珊瑚,是皇后配的起,不是闫好配的起。
她其实有很多小性子,喜欢喜欢自己的人总是无条件地向着自己,喜欢无条件的偏爱。
如今,富察琅嬅所得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十年如一日的端庄和体贴换来的。
可是她有时候真的好累。
不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像是精神上的疲惫。
连带着,对弘历都生出了一丝丝的——
恨?
随即她就想开了,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不会恨自己的老板?
闫好啊,一定要把工作和感情分开啊。
琅嬅默默想着。
一定啊。
琅嬅得了两盆珊瑚,只有如嬑觉得琅嬅身为皇后嘴上说的要节俭,转头就收下如此华贵的东西,实在是表里不一令人作呕。
她怜爱地看着自己小巧的并蒂玫瑰金钗——这才是皇上的爱呢!
弘历看琅嬅喜欢的不行,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一扫在如嬑那里的阴霾,又变回那个快乐弘历。
今日去去这里,明日去去那里,就连慎常在都被翻了两回牌子。
转眼又到了夏日裁剪新衣的时候,秦立瞧着皇后的脸色,暗戳戳给景阳宫的好缎子中混进去几匹腐得掉渣的十年旧布。
琅嬅的评价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可是人淡如菊的如嬑不这么觉得,她还在景阳宫安静地绣花。海兰却忿忿不平:“外头个个都在看姐姐笑话呢,姐姐怎么还沉得住气绣这个?”
如嬑淡然一笑:“好不容易让如意馆的画师找出这幅《春山行旅图》,不沉住气绣出来,难道出去让别人看是非啊。”
“姐姐不愿意找是非,是非却不肯放过姐姐。”海兰焦急道:“姐姐可知,外面有人传姐姐让三宝私下贿赂李玉,让李玉多关照景阳宫,李玉还同意了!”
如嬑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过,又担忧什么呢?”
“可是姐姐。”海兰更是心焦:“三人成虎,就算姐姐没有做过,可说的人越多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可怎么办啊!”
弘历那边如嬑就更不在乎了:“不信你的人,多说也是无益;信你的人,哪怕一句不说他也明白。”
这会没了阿箬替如嬑出头,如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琅嬅待这风言风语传了传,借机收拾了几个不安分想吃两家饭的太监宫女,又去养心殿请罪。
刚进养心殿大门,就见李玉又跪在门口,只是这次没有铁链子或碎瓷片。
“都怪臣妾不好,没能及时察觉宫中有这样的谣传。皇上放心,臣妾已经处置了那几个传的太监宫女,又责令六宫不许私自揣测,免污了皇上英明。”琅嬅替弘历剥了个葡萄放在金碟中,弘历顺手捏起来吃:“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天打理后宫本就辛苦,这群狗奴才还要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劳累你,实在可恶。”
琅嬅柔声劝慰:“臣妾进来的时候瞧见李公公还在外头跪着,到底是御前的人,伤了面子以后还怎么使唤下头的小太监。皇上大发慈悲饶了他这一回吧。”
琅嬅见弘历应该是不想再吃了,立即递上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手。
弘历擦完手将手帕递给素宁,转头对琅嬅说:“这手帕脏了不要了,朕再给你送些更好的。你呀,还是心善。李玉他自己平时说话做事不注意,御前太监传出这种谣言,实在是丢脸。让他跪着,好好长长记性。”
弘历啊,你的手段还是太嫩了,光跪着有什么用?学学你旁边的首领太监,那可是什么阴毒磨人的损招都想得出来的主。琅嬅心想。
好在她也不是要一次就收拾了李玉,有这么个刺扎在皇帝心中,只怕以后李玉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让皇帝不自觉地怀疑他的动机。
让皇帝收拾他才名正言顺。
琅嬅笑笑,接过素宁手上的帕子:“皇上,臣妾还和其他妹妹说素日里要节俭一点,这帕子还是新的呢。用过一次就要扔,只怕妹妹们心里会不痛快。后宫能省一分,前朝便能多一分银子。”
弘历心里感动,皇后总是如此贴心,二人又是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话琅嬅才离开。
如今景阳宫月例银子没发,吃食也是那般不堪。
整个景阳宫上下苦不堪言,菱枝如今越发沉默寡言,惢心无法只得来养心殿寻李玉。
李玉受了弘历的罚,如今哪敢光明正大地替景阳宫说话,可是他又不忍看惢心难过,只能勉强道:“我试试吧。”
苏绿筠不会说话,弘历不怎么喜欢她,可她好歹是阿哥公主的生母,弘历也会抽空去看看。
弘历百无聊赖地在钟粹宫逗鹦鹉,苏绿筠端来一盘酸杏,弘历尝了一口——那酸杏的酸直冲天灵盖,甚至可以说是谋杀的地步了。
苏绿筠怎么会不知道皇帝不爱吃太酸的东西,只是她不忍心见如嬑和海兰受苦,这才拿酸杏做借口:“娴妃到是爱吃酸的,不如臣妾送一点去景阳宫吧。”
弘历蹙眉:“你这么可怜她,不如朕送你去景阳宫和她作伴?”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弘历越想越气:“朕看过永璋了,永璋天资不足,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你怎么教的他?要不是皇后仁慈,劝朕说孩子还小没到上书房的年纪就先养在生母身边,朕都想直接将他送去撷芳殿,总好过跟在你旁边。”
这话是真难听,苏绿筠强忍下心中的酸涩笑着开口:“皇上,永璋还小呢,长大了就会变聪明的。”
弘历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永琏和璟瑟九个月就会喊阿玛额娘,一岁多能跑会跳。永璋这样子,朕实在失望。朕回养心殿了。”
看着弘历出门,苏绿筠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永璋,他半点也不疼爱永璋。”
可心安慰她:“主儿提了娴妃皇上才恼的,说的都是气话。谁知道娴妃是怎么得罪了皇上,您还是少替她说话吧。”
弘历美好的心情止于苏绿筠提起如嬑。
贵妃产期在秋天,弘历便唤了白蕊姬来弹琵琶,结果烦到根本听不进去,惹得白蕊姬也不高兴,弹完一曲便失落地告退。
李玉见状拐着弯地说宫里拜高踩低的人多,给如嬑求情。
弘历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很懂啊。”
李玉还恍然不觉:“奴才也是小太监做起来的,看透了世态炎凉。”
“呵。”弘历冷哼一声:“你下去吧。换王钦进来。”
“嗻。”
“去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