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被左仙童叫来的法医从司法所匆匆赶了过来。
    简单的查验了死尸之后，法医对着左仙童说道：
    “左少，初步严查这人是失血多过而亡。
    不过身上看不到伤口......
    应该是消化道瞬间大量出血，心脏得不到供应才停止跳动的。”
    金九鸣就站在左仙童身边，法医不认得这位次长级别的大官，只和相熟的左仙童说出自己预判的死因。
    左仙童看了自己的结拜大哥一眼，见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开口说道：
    “老郑，你就这么看一眼就定性了？
    不是应该把死者的肚子豁开，把心肺脾胃肾都查一遍吗？
    兴许是投毒呢？”
    姓郑的法医苦笑了一声，说道：
    “左少你少来咱们司法所，不知道里面的流程。
    发现死者之后，先由值班法医过来现场初步判断死因。
    然后把死者拉回司法所法医科，由高级法医进行解剖，进行最后的死因分析。
    我得先把死人拉回去......”
    左仙童虽然做了一阵子的法警，不过他不怎么去所里报道。
    基本上都是有什么事情，所里的李主任派人去家里请。
    左仙童现在才明白法医的流畅，他打了个哈哈，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现场拉个棚子，就在棚子里验尸了......
    等等，老郑你还不是高级法医啊......
    不行，我得帮你活动活动......”
    郑法医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
    “左少，你怎么了？
    咱们所里就我三个法医，就我一个高级法医......
    前一阵子你也郑高、郑高的喊我，你忘了？
    这不是左少您一个电话打到司法所，凭着咱们的关系，我不就亲自过来了吗？
    不过这话说回来了，你们衙门不是民生事务委员会吗？
    怎么民生事务也死人？”
    “郑高，不该打听的事情别瞎打听......”
    左仙童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金九鸣，继续对着郑法医说道：
    “赶紧把死人拉走，还有里面屋子里那个被野狗咬死的，一道拉走吧。
    反正也该结案了......
    回去该开膛就开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着郑法医带着秦贤的尸体离开之后，左仙童对着金九鸣说道：
    “法医那边出结果，还得几天......
    不过也没什么好查的，刚才大家伙都亲眼看到的，秦贤是吐血而亡。”
    这时候，一直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劝袁太监的黄丕走了出来，对着金九鸣说道：
    “大哥，要不给老袁半天假，放他回去吧。
    好家伙，还哭的眼泪哗哗地.....
    姓秦的是吐血而亡，老袁在这么哭下去的话就是脱水而亡了。
    我怎么劝都劝不动......
    当年我们村子里刘老二他老婆跳井死了，我都没劝的这么费劲过......
    以后交朋友就得交老袁这样的，朋友死了他是真哭啊......”
    “老三，就你话多......”
    金九鸣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再次对着黄丕说道：
    “你去叫个洋车，把袁先生送回去吧。
    晚点得让电话局给他们家安装个电话......”
    说话的时候，金九鸣不再理会自己的俩结拜兄弟，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袁太监这么一走，左仙童更加觉得没什么意思。
    看着金九鸣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忙忙乎乎，他和黄丕一点忙都帮不上。
    给了门口站岗的警察几块大洋，让他们俩把秦贤吐血而亡的屋子收拾干净，又把垫着何鉴生死尸的冰坨子拉走去扔掉。
    这点琐事处理完之后，也到了中午饭口的时间。
    看着金九鸣还在打着电话，左仙童和黄丕没有打扰他，两个人溜溜哒哒的走出了衙门，准备找个吃饭的地方。
    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口，其中一个站岗的警察便叫住了左仙童：
    “左少，有点事情和您说一下......
    看见胡同口对面那间二荤铺了吗？
    对，就那一家......
    门口坐着的那个光头，铺子一开门就坐在那里。
    点了一碗烂肉面吃了俩时辰......
    面没吃几口，眼珠子可动不动就往衙门里瞟。
    刚才袁爷走的时候，他走出去十来分钟，然后又回去继续吃他的烂肉面了......
    我们哥俩瞅着不对劲......
    左少您在北平城的朋友多，开始对头也有仨俩的。
    别是冲着您来的，趁着您不注意的时候下黑手......”
    左仙童眼角有光瞥了一眼，果然在对面的二荤铺子里看到一个假模假样吃面的光头。
    这人好像担心左仙童发现自己，还特意的侧脸，目光避开了衙门口的这几个人。
    另外一个警察也跟着说道：
    “左少，要不我去找几个兄弟，先把这小子送局子里。
    打一顿什么都说了......”
    “不用那么麻烦......”
    左仙童冲着两个警察点了点头，随后将口袋里的十几块大洋都掏出来，塞在他们俩手里，说道：
    “中午来俩荤的......
    要是真有用到你们哥俩的事情，我一定开口。”
    说完，左仙童带着黄丕向着二荤铺走去。
    边走边对着黄胖子说道：
    “皮子，咱们俩中午就在这儿凑合一顿吧。
    晚上我带你吃谭家菜去......”
    黄丕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道：
    “啥凑合不凑合的......
    咱们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和你兄弟说那么见外的话？
    那吃不是吃？吃什么不是吃......”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进了二荤铺。
    左仙童小时候也跟着左海山经常进出这样的二荤铺，长大之后家里富裕了，便不怎么来了。
    两个人进了铺子之后，直奔门口光头那一桌。
    随后一左一右坐在了光头两侧......
    见到这俩人坐在自己身边，光头的身体立即紧张的僵硬了起来。
    紧张的连连碗里的碎肉的夹不起来......
    黄丕见状，嘿嘿一笑以后，伸手在光头碗里抓起来那块碎肉，塞进了光头的嘴里，笑嘻嘻的说道：
    “兄弟，干了什么亏心事了吗？
    怎么连筷子都不会用了......
    慢慢吃，吃饱了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