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蕴自知身为臣子,与天子打闹在一起实在不合规矩。
但蔺奕湘这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对?他就算是问罪也该是问罪,也该是说自己胆大包天。
还是说蔺相的权势,真到了可以对帝王幺五喝六的地步?
时蕴心里斟酌着,贺岐却是早就缓过神了,顺便伸手拉了一下因为刚才拉扯,叫她滑落露出肩头的衣衫,重新遮盖了回去。
这模样,就是没什么,都显得有什么了。
若非时蕴自己是当事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和贺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贺岐早已整理了衣衫,玩世不恭笑道:“怎么了这是?朕不过和时爱卿玩闹,何必较真呢?”
蔺奕湘眼眸瞥了眼时蕴,又看向贺岐,说道:“这不合规矩,若都如此,君臣之礼如何维持?岂不是乱了套?”
贺岐本就是个咸鱼帝王,其地位还是靠着蔺祝两家谋来的,寻常惯是好说话,闻言也不生气。
说道:“好了,过来坐吧,正好朕有话要说。”
时蕴连忙转过身去整理了衣衫,又起身离开了案桌,坐到了下座蔺奕湘身侧,老老实实的听着吩咐。
尽管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正事,时蕴却总觉得二人说话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意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横竖这两人自己都得罪不起,便只能缩着脑袋当鹌鹑。
岂料即便如此,贺岐也没放过她的打算,笑眯眯道:“时爱卿,方才蔺相说的,你可赞同?”
时蕴只听了个大概,约摸意思是蔺奕湘想提高日后科举考试的难度。
说提高也不尽然,只是会更倾向于民生,而不再是一些高谈阔论。
这对平头百姓出生的学子自然是有好处的,但这触犯了世家的利益,免不了要受编排。
但这提议既然是蔺奕湘提出的,自然得是由他去平,本来每年都是他负责科举之事。
时蕴道:“微臣觉得蔺相此言有理,可以试试。但若是这次就改,未免太过仓促,使得大多考生不满。不如下次开始实行。”
贺岐似笑非笑望着她,说道:“好爱卿,那就依你说的办吧。”
蔺奕湘视了时蕴一眼,眼神一言难尽。
时蕴算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合着拿她当炮仗使,因着二人之间情投意合,却各自不说明白,因为自己生出误会,贺岐却还要装出对她好的模样,叫蔺奕湘吃醋。
她与蔺奕湘一道离开时,一举觉得自己彻底想明白了这件事,叹息一声,说道:“蔺相,我与陛下真不是那种关系。”
蔺奕湘目视前方,神情孤傲不减,但看着却不似一开始那般沉重,淡淡道:“我知道。”
时蕴心道你能知道才奇怪,怕是心里在意的不行,这会还非要装大度。
她说道:“不管你是真信还是假信,总之我话是放在这了,我与陛下之间并无半分其他情分,所以蔺相大可放心。”
她向来是敞亮人,说敞亮话。
这话说出来之后,明显觉得蔺奕湘神色好看了许多,他终于愿意施舍她一记眼神,询问:“你与我解释的这么清楚作甚?”
时蕴被他这话一噎,不禁暗忖他这是试探还是真不知道。
故而揣着双手说道:“你与陛下情投意合,我若不解释清楚,让你们之间生了嫌隙,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蔺奕湘面色骤变。
怎么说呢,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他眉头紧蹙,隐隐藏着怒气,似是意料到这一点,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道:“我与陛下只有君臣之礼,并无半分其他情意,你莫要胡乱猜忌!”
他语气有点重,一字一句都藏着愠怒。
时蕴下意识的缩着脖子离远了几步,生怕蔺奕湘被自己拆穿狗急跳墙。
她安抚道:“是是是,君臣之礼,君臣之礼。”
说完便找了个借口说永安王找她还有事,脚底抹油就跑了。
身后还能听见蔺奕湘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声:“时蕴!”
祝长晋这人,见她来势匆匆,不免好奇,便要一番刨根问底。
听时蕴说完后,眼眸微动,噙着笑意问她:“傻时蕴,你是真不知道他们在在乎什么?”
时蕴听到他每次喊自己前面缀的词,都忍不住想锤爆他的狗头,剜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无非就是他们两情相悦,有我在中间当搅屎棍。”
祝长晋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笑笑,你笑死算了。”时蕴没什么好气,转而对知音说道:“去置办马具来。”
知音常年身边带着一记册子,正要应下这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之前有位大人送过一套马具,应该还留在库房,我找找是哪位大人送的。”
时蕴道:“甭找了,去把马具找来就行,管他谁送的,总归都是孝敬我的。”
前阵子攀附时蕴的人不在少数,除了送些金银财宝之外,还会投其所好,送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时蕴自然是照单全收。
她打算回去换一身戎装,经过祝长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就在这慢慢笑吧,我待会约了人纵马。”
祝长晋道:“纵马?这好玩,我跟你一起去吧。”
时蕴道:“不要。”
祝长晋笑道:“你现在说晚了,帖子你是接了的,也不想想往日谁最爱攒这种局。”
时蕴心下直呼真是大意了,早在之前临阳书院,就数祝长晋最爱纵马,也是玩得最疯的一个。
托这人的福,时蕴学会了骑马,也从此不再喜欢骑马。
至少这两年她是没怎么骑过,不然也不至于马具也要临时准备。
但她又不得不去,因为……陛下交代了件事。
她得去打听一下虚实。
她思忖了好一会,问祝长晋:“你就不能不去吗?”
祝长晋挑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今日我做东家,我不去怎么行?”
“那也不是以你名义开设的,你不去怎么不行?”
祝长晋笑意更深了,说道:“什么不是以我名义开设的?只是你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而已。
我知你此次前去时带着任务去的,这也是我开这场局的目的,届时能帮到你,够意思吧?”
时蕴明白了,合着在差使她之前,狗皇帝和眼前这人早就密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