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时针悄然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康文喝了酒开不了车，顾歆没驾照，她在平台喊了代驾小哥，把他们从酒店送到居住的小区。
    两个人刚刚踏出电梯门，一阵沙哑而撕心裂肺的哭声便穿透厚厚的门板，直直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顾歆的心瞬间被揪紧，她听出来了，那是儿子的声音。
    她来不及多想，脚下步伐加快，急匆匆地向前跑过去，迅速伸手打开了房门。
    屋内的景象让她不由得一怔，只见杨珍正满脸无奈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怀中紧紧搂着不停哭闹的南南。
    听到开门声，杨珍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甚至顾不得，顾歆才刚刚踏入家门，连手都还没来得及洗，便迫不及待地将南南往顾歆的怀里塞去。
    “哎呀，顾歆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小家伙今天晚上简直就是个小恶魔，闹腾得厉害，我怎么哄都没用。
    你赶紧抱抱他吧，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杨珍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地甩动着酸痛不已的双臂，还用力地拍了拍后背和脖颈，然后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原来，就在顾歆跟康文出门后不久，南南就醒了。
    小家伙醒来后发现妈妈不在身边，哭得惊天动地，无论杨珍如何轻声细语地安抚，如何抱在怀里轻摇晃，南南都不肯罢休，
    就这样，杨珍抱着孙子哄了整整一个晚上，双手累得几乎快要断掉。
    然而，南南却依然睁着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哭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了又继续哭，直把嗓子哭哑了。
    反倒是杨珍自己，在长时间的折腾下，困意渐渐袭来，没把孙子哄睡着，倒差点儿把自己哄过去了。
    而康大路嫌孙子太吵，早早就跑回房里玩手机，躲清静去了。
    顾歆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儿子，一眼便瞧出小家伙其实早就困倦不堪了。
    但那双大眼睛却仍强打着精神，就是不肯闭上，估摸着是饿着肚子无法入眠呢。
    此时，一见到妈妈回来了，南南立刻像找到了依靠一般，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往她温暖的怀抱里钻去。
    康文瞧见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
    “顾歆，我说你呀，就是太宠溺咱们儿子啦！瞧瞧，如今他眼里可只有你这个当妈的，连奶奶都不亲了。”
    听到康文这番话，顾歆不禁微微撅起嘴巴，心中原本有许多想要反驳的话语，可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毕竟，她深知与康文争论这些也无济于事，若是刺中了他的心思，反倒还会引来一场不必要的争执。
    她抱着南南回了房间，先给他换了干净的尿布，然后脱去自己身上那套略显紧绷的裙子，快速换上了家居服。
    然后赶紧坐到床边，用湿毛巾简单擦洗过后，撩起衣服，给儿子喂奶。
    听着儿子哼哼唧唧地吃奶声，顾歆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儿子跟着亲奶奶，还会饿成这个样子。
    她刚才临出门的时候，把奶瓶都清洗干净放在房间桌上，南南要吃的奶粉也分装好了，泡奶粉的水也都是现成的，恒温的，只要她动动手泡一下奶粉，就可以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杨珍都办不到，顾歆实在不知道，她心里能有多爱孙子？
    顾歆抱着儿子，静静地坐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杨珍和康大路，平日里毫不掩饰对南南的喜爱。
    想着杨珍和康大路平时都是一口一个“小孙子”、“宝贝心肝儿”地亲昵地呼唤着南南。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自从南南出生后，康大路和杨珍这两位名义上的爷爷奶奶，根本就没有履行过作为长辈应有的责任。
    别说是像其他爷爷奶奶那样，经常抱抱孩子，陪着孩子一起玩耍了，哪怕只是最基本的照顾，他们也从来没有做到过。
    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顾歆心中就充满了无尽的失落与酸楚。
    就在刚刚，当她走进家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如刀绞。
    只见南南在杨珍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因为长时间哭泣而变得沙哑不堪。
    再看看一旁的杨珍，竟然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想要去安抚孩子或者给他喂一点奶粉的意思。
    甚至连孩子的尿不湿已经沉甸甸的了，她也懒得动手给他换一块干净的。
    想到这些，顾歆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气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抱怨：
    他们也就只会动动上下两片嘴皮子，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人开心罢了。
    可实际上呢？
    什么实质的行动都没有，既不能给予孩子关爱，又不能帮忙分担照顾孩子的辛苦，真的是要啥没啥。
    这不就是外面那些人口中常常提到的“便宜爷奶”吗？只知道空口说白话，却不愿付出任何实际的努力。
    顾歆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眼瞎了，才会找到这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