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之下,那位道人相貌平平,与街头巷尾的小贩并无二致,略施易容,便能化身百态,遁形于人群之中……
思及此,方奕迅速抽出藏于枕下之古铜镜,复又审视地上那份神秘的藏宝图,心中暗自琢磨那位高深莫测的道士究竟是何用意?其人又是何方神圣?
方奕略微沉吟,旋即再度将古铜镜妥善收起,吩咐一旁的小柔清理散落一地的杂物。
“侯爷,遵照您的指示,藏宝图已妥善修复,鼠药也妥善存放了。真猜不透您究竟意欲何为?”小柔一脸困惑地问道。
“你无须挂怀,今日吾等尚有许多要事待办。”方奕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说道。
首要之务,乃是核对账目并清算非法所得,以便尽快将财物归还百姓。拖延时日,非但无法赢得民心,反将激起民愤。
稍后,方奕会命人在县城及其周边六村张贴告示,并动用所有差役协助卢家二姐妹完成此事。毕竟,在方奕心中,既值得完全信赖又精通算术、擅长理账者,唯有柳氏姐妹二人。
尽管古代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但得益于自幼随父亲卢员外四处奔波的经历,柳氏姐妹在当地早已是众人熟悉的面孔,其通达练达之性情颇得人喜爱。加之她们身为卢员外之女,百姓多受卢家恩泽,行事自然顺畅无阻。
事毕,方奕便着手挑选县令、县丞、主簿、班头及老吏等关键职位的人选。幸亏卢员外临行前留下了一份推荐名单,方奕可根据此先安排人选暂时代理职务。
然而,卢员外所荐之人多为年迈老者,虽在九原享有声望,人脉颇丰,但思想过于保守。方奕深知,未来还需精选更为合适的接班人。
正如同张文远所言,亲力亲为并非上策,应将琐碎杂务委以信任之人,如此方能使自己有暇处理更为紧要之事。
接下来几日,方奕需遍访各地,考察昔日九原府下辖四镇、十三村以及那废弃的港口。
“小柔,收拾停当,我们即刻启程!除访问各村,还需勘察周边资源——矿脉、林场乃至海滨。唯有踏遍九原每一片土地,方能规划发展之蓝图。”
“但首要前提是人口充足,即侯爷所言之劳动力与生产力,对吗?”小柔得意一笑,补充道。
“小柔,你能记住这些,很不错,确有长进。将来若本侯爷封为郡王或亲王,你便是王府里首屈一指的大总管了。”方奕笑道。
“切,我才不愿当什么管家呢。”小柔嘟嘴哼了一声,心中却喜滋滋的。
小柔原以为自己注定要守着一位愚钝的公子哀叹终生,再后来便要照顾侯爷至生命终章。
然自方奕展现出超凡智慧,宛若脱胎换骨后,她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写……
小柔对眼下的生活极为满意,即便时常身处险境,即便面临重重困难,只要能伴在方奕左右,一切苦楚皆化为甘甜。
见小柔正摆弄自己的发辫,方奕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整天糊里糊涂的,又在幻想什么好事呢?”
“侯爷总这样敲打我,我哪还能变得更聪明?”小柔捂着头,佯装生气。
“不敲打你也不见得能更聪明,好了,东西收好,我们去县衙!”方奕卷起九原地图,边说边起身。
小柔揉着肚子,可怜巴巴地道:“我们不吃早饭了吗?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知道吃!”
“人家正值发育期嘛。”小柔委屈地说。
方奕回头,目光温柔:“那你就多吃点木瓜吧。”
“那便多食猪蹄,亦能健脑。”方奕含笑言之。
早餐过后,方奕前往县衙,将各项事务妥帖安排给卢氏姐妹及衙门中的差役。又遣派数人,手持委任书,交付于卢员外所荐之人,命其明日即赴县衙履新。
诸事既定,方奕携小柔跨马而行,手持精心描摹的九原府地图,志在探访昔日九原府下的四座小镇遗迹。
未料途中,方奕忽觉身边的小柔身影无踪,片刻之后,方见她缓缓策马赶上。
“怎如此缓慢?我还以为你迷失了方向。”方奕笑道。
“非我迟缓,实乃侯爷座下千里马过于神速,未曾待我同行。”小柔嘟嘴抱怨。
方奕自豪一笑,“自是如此,此马乃陆东荀遁逃时所骑,昔年即便诸葛静琪的坐骑‘雪影’亦未能追及。”
“侯爷真是得了大造化。既然诸葛静琪小姐的马名为‘雪影’,那侯爷的爱驹又唤何名?”小柔笑问。
“未曾赐名,不如就叫‘赤影’如何?”方奕边说边扬鞭催马,那枣红色的“赤影”一声长啸,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
“侯爷作弊!待我一同!”小柔被远远甩在后面,高声呼唤。
日正当中,方奕已至九原县西陲的小城,今日之安坪村,属九原六村之一,安宁祥和之地。
城门之下,方奕察觉此城虽不及九原县之辽阔,却保存完好。街巷外观齐整有序,然屋舍十室九空,居民稀疏,较昔日繁华,人口剧减。幸而街道洁净,行人络绎不绝,生机更胜九原县。
“此小城即安坪村,六村之中最为安宁。因地处西端,避开了北方蛮族、东方倭寇与南山贼侵扰,‘泰安’之名,恰如其实。”方奕解说道。
“难怪不似他处那般荒凉。”小柔点头赞同。
“环顾四周,林海环绕,村中林间,野生菜蔬、蘑菇繁茂,村民无需耕作,采野狩猎足以果腹。此真乃九原之福地也,进村一探究竟如何?”方奕提议。
二人牵马步入安坪村,百姓见侯爵亲临,纷纷行礼致敬,更有跪拜者。
“诸位请起,无需多礼,日后相见,拱手即可。”
方奕忙搀扶众人,询之道:“安坪村村长何在?”
“老朽便是安坪村的里正,姓孙……”人群中,一位麻衣老者缓缓前行,应声答道。
“孙里正,吾欲巡游四顾,还望引导。”方奕欲以老村长为向导,探访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