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老婆救我——”
陆辞也凄厉的声音传进屋内,伴随着凶狠的“鹅鹅鹅”声。
子轩直接推开门,哭着道:“姨姨,快去救救姨父,大鹅发疯跑出来啦!”
只见屋外,三只大鹅扑腾着翅膀,追着陆辞也满院子跑。
谢星然腾地站起来,陈奶奶却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去吧,几只鹅而已,打了就打了,正好炖汤喝。”
刚才还说教小星武术,想来是个身手不错的,至于为什么这么狼狈,估摸是怕打伤了会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奶奶都开话了,谢星然没再犹豫,出门解救他去了。
三分钟后,谢星然锁着一只鹅脖,陆辞也则一手锁一只,甩进后院里关了起来。
院子里恢复风平浪静。
陆辞也摸着屁股,冲她委屈道:“老婆,我屁股被啄了,好痛~”
谢星然扫了一眼:“回去给你擦药。”
此话一出,某人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低头她肩膀上蹭了蹭:
“老婆~我就知道老婆你最好了。”
“注意点影响。”谢星然轻轻咳了咳,推开肩上的头,转移话题问子轩:“大鹅怎么会跑出来了?”
子轩手对手,低头自责道:“我想摸摸毛茸茸的小鹅,就让姨父去里面悄悄捉一个出来,但是被大鹅发现了。”
陆辞也拍拍他的小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没事,下次姨父到街上买一只小鹅给你,你要好好养,小鹅下的第一个蛋拿去孝敬你太奶。”
子轩崇拜地点头:“嗯嗯。”
最后因为子轩实在怕鬼,谢星然也劝不用跟他们一起去。
所以进山时,依旧只有她和陆辞也两个人,太阳升起,又是晴朗的一天。
路上,陆辞也失落地问:“老婆,陈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谢星然握住他的手,安慰:
“没有不喜欢,只是因为你头发染了黄色,所以她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我都跟她解释了,说你是个开公司的大善人,她还夸你了呢。”
陆辞也挠了挠头:“哎呀,公司大多是咱妈在经营,我贡献还不大的。”
“没事,你善啊,给农村小学捐了这么多钱,念你的好呢。”她话家常一般夸他。
“哦~”随后又想到什么,陆辞也叹气道:“明天我还是去把头发染回来吧。”
“不用。”谢星然停下脚,认真地看着他:“真的很好看,等明天我也去染个……染个粉色的看看。”
陆辞也不赞同道:“老婆,你不用为我改变你的发色。”
谢星然转身继续往前走:“也不全是为你,我自己也想试试,再烫个发,应该会好看。”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陆辞也被说动,也期待起来,兴冲冲道:
“那老婆,你不如染个七彩的吧,在阳光下一定很好看,跟彩虹一样。”
谢星然:“……不要,太招摇了。不如你去把头发染成绿的吧。”
生机勃勃的绿,挺适合他,她是这样想的。
但某人瞪大眼睛,当即反驳:“我才不要嘞,那也太难看了……老婆,你在暗示我吗?你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没有啊。”谢星然愣了下,接着玩笑道:“不过有几个弟弟~”
一口气没松完又再次提起来,陆弟弟震惊又委屈:
“姐姐~!你可不要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花言巧语的弟弟给骗了!你有我这一个弟弟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有好几个弟弟?我不能是你唯一的弟弟吗?”
谢星然抿着唇,最后没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的金发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弟弟,是我之前特意资助的几个特困生,有男有女,听说我受伤了,就想着一起来看看我。
刚才在屋内接到的电话,他们过几天中秋放假的时候来,到时候你多做几个菜,好好招待他们。”
陆辞也还是扁着嘴:“还要我给他们做菜啊?”【哼凭什么?】
谢星然掀起眼皮,审视道:“怎么?你也想当客人不成?”
“嗯不不不。”陆辞也猛地摇头:“我怎么会是客人?我跟老婆一样都是主人!招待他们是应该的,嗯,应该的,对了,他们都大了?”
谢星然回想了想:“最大的男生在上大二了,有两个一男一女在读高三,还有一个初三的小妹妹,主要也是想为金星培养人才。”
陆辞也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年头谁还不会培养几个心腹了?
进山的路不太好走,所幸谢星然早有预料,拿了两把镰刀来,陆辞也在前面开路,她就在后面补刀。
开路十几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三座小小的坟包坐立在围墙中,一棵四季桂在最右边静静地伫立着,地上落满了芬香的桂花。
阿言姐姐死后,她在春天将两人的骨灰盒一起下葬,如今坟头已长满了青草。
背篓放下,谢星然摆贡品,陆辞也则拿起镰刀割坟头的草。
等他割完草,谢星然拉着他跪下一起磕了三个头。
然后她轮个上香烧纸,陆辞也就开瓶倒酒,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
“奶奶,你生前最喜欢的一家白酒,我给你带来了。倒一半。给你倒酒的是你孙女婿,是不是很帅?
你以前总是跟我说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但他会给我做好吃的,而且看着他我能多吃一碗饭。”
陆辞也将白酒倒在墓碑前,紧跟着道:
“奶奶,您放心,你孙女在我这儿,绝对瘦不了,虽然我长得非常帅,但是我还很老实啊!您放心,我会对您孙女超级无敌好的。”
谢星然笑了笑,上完香,又来到她妈妈的墓碑前。
“妈妈,我从小就没见过你,你一张照片也没留下,我哥从小就致力于画你给我看,可惜他实在没什么画画天赋,嫂子倒有,可惜她也没见过你。
但我知道你一定很漂亮,毕竟奶奶说我跟你很像,这是你的女婿,嫁给他我很开心,你不要担心。”
陆辞也郑重地将白酒倒地上:
“妈,你放心,我会让你女儿一直幸福。这杯酒敬你,希望你如这烈酒一样,下辈子当个烈女子,不再为人渣委曲求全,多为自己着想。”
谢星然湿了眼眶,她无意间曾听村里人提起过。
她的妈妈,本来都在闹离婚的人,因为怀了她而甘愿留下,最后却落了个难产的下场。
那些年奶奶和哥哥没有恨她都算好的,所以自他们离开后,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察觉她的难过,陆辞也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抚:
“老婆,别伤心,我相信在丈母娘一定没有后悔生下你,奶奶和大舅哥也不后悔对你好。”
“嗯。”谢星然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咽了回去。
到最后一座合葬的墓碑前,谢星然突然笑起来:
“哥,我找了个黄毛。”
陆辞也:……
谢星然慢慢跪下,继续一张张地撕纸:
“你是不是很生气?生气的话就出来打我吧,和阿言姐姐一起出来。不过不能打他哦,他跟别的黄毛不一样。
哥,阿言姐姐,你们说得对,我和蒋辞阳不合适,不仅他妈不支持,他本人也不是真心待我好的,所以我弃了他,找了个比他好一万倍的人,带给你们见见。”
“嘿嘿,哥,嫂子,说得就是我这个黄毛啊。”陆辞也跟着跪下,“不过我这个发色只是暂时的,我平常不这样的,你们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照顾好你们的妹妹。”
说着,从背篓里拿出啤酒来,这是谢星然之前吩咐的。
谢星然:“哥,你才不到二十岁,白酒度数太高,还是给你喝啤酒合适,这是阿言姐姐最喜欢喝的啤酒。”
陆辞也咕噜咕噜猛倒啤酒,最上面甚至冒起白泡。
谢星然微微皱眉:“倒慢点,小心噎着他们。”
“没事的吧,”陆辞也不以为意:“毕竟是两个人一起喝呢,你看,这不喝得挺快的。”
一瓶啤酒,很快渗进土壤里,谢星然笑了下:
“也是,指不定阿言姐姐还想喝呢,虽然只带了一瓶来,但多给你们烧点钱来,可以自己在地下买酒喝。”
山间的风浅浅吹过,阵阵桂花香扑鼻而来,摇曳的花草,长鸣的知了,这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
许是有花香,也或许是他们地下有灵。
四只黄色的蝴蝶围在谢星然身边,缓缓飞绕,仿佛在和她嬉闹。
谢星然笑着,眼里却蓄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