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若兰怔了一下。
    她不知道。
    这世上有好男人吗？
    林啸似乎跟别人不一样。
    他成熟、稳重、内敛，细心、温柔、有耐心，正直、勇敢、谦逊，高大、结实、有力量，他似乎没有缺点。
    可林啸还有别的客户。
    纪然就是他的客户之一。
    而她也只是他的客户之一。
    他的温柔体贴不只给她一个人。
    也许，他是因为缺钱，为了给他小姨治病，才不得不如此。
    钱，她有。
    如果，她给他足够多的钱，他会愿意为了她拒绝其他的女人吗？
    韦若兰一个愣神的功夫，韦若菊已经抛下姐姐，飞奔下楼了。
    韦若菊走到嘻嘻旁边坐了。
    她端着一张愉悦的笑脸，任谁也猜不出她刚才还在书房和姐姐大吵了一架。
    韦若菊视线瞟到茶几上的椒盐鱿鱼圈上。
    一旁的陈茉莉脸上的笑意一收，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心里已经预想了七八种开怼的套路。
    谁知，韦若菊什么也没说，只是倾身往前也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陈茉莉胸中已经冒烟的小火苗登时就哑火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韦若菊一边吃，一边瞟了陈茉莉一眼，淡笑道：“茉莉，准备一下，开饭了。”
    陈茉莉没吭声，但确实到饭点了，转身去厨房把菜端出来。
    整个过程，林啸都不发一言。
    他和嘻嘻、泡芙排排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就在这时，韦若菊忽然越过嘻嘻，从沙发背凑近。
    她伸手要戳林啸搭在沙发背上的胳膊，林啸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韦若菊心里有些受挫，但她不死心，又含糊其辞道：“林啸，你上回不是说，你有一个app吗？
    “我现在下载，预约你明天晚上的时间，你看可以吗？”
    她吃完鱿鱼圈，用纸巾擦了手，点开手机，搜索职业舔狗app，发现竟然有不少类似的app。
    “你是哪个app啊？”
    林啸充耳不闻，眸底掠过一抹不耐。
    “是这个mr. lin吗？”
    此时茉莉端菜经过，好奇地看了他俩一眼。
    林啸不愿当着嘻嘻的面讨论这件事，便起身，淡声道：“韦小姐，请您过来一下。”
    韦若菊一喜，跟着林啸进了一间闲置的客房。
    站在楼梯角落里的韦若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得出来，林啸并不想搭理妹妹。
    也猜到林啸不愿意让嘻嘻知道大人之间的交易。
    可他俩现在去了别的房间……
    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林啸会像封起那样，抵挡不住妹妹的撩拨，拜倒在她的gucci裙下吗？
    还是他会像个正人君子，坚守自己的底线，至少不同时和姐妹两个有这种特殊的关系？
    她抓心挠肝的，好奇心使得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那就是亲眼窥见真相。
    她知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不道德的，可她的妹妹视道德如无物，只有她成了道德枷锁下的奴仆。
    尤其封起和妹妹之间背着她居然有过如此龌龊的过往，深深地刺痛了韦若兰的神经。
    到底还有什么是干净的，值得信任的？
    她感觉，偌大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人人都在演戏，只有她自己还固执地守着某些底线。
    她不想再被愚弄了。
    她宁愿清醒地失去。
    于是，她像发了疯一般奔向了书房。
    与此同时，楼下的客房内。
    林啸特意没锁门。
    他开门见山道：“韦小姐，有件事我需要声明一下，我接了您姐姐的单子，就不会再接您的预约。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我的原则。”
    韦若菊脸上的笑意一僵，不解道：“为什么？可你上次明明还说可以的。
    “只要我出得起价，你就会陪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儿。
    “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愿意花钱雇你当我的限时男朋友。”
    林啸淡声道：“上次只是为了打破您对我的幻想。
    “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为了祛魅。
    “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收费高昂，您知道后，自然会对我避而远之。
    “事实也正是如此。您不仅没有接受我的提议，花钱预约我的服务，您反而转手就到兰总跟前把我卖了。
    “我没有过多解释，不是因为我没长嘴，喜欢被人误会。
    “而是因为我这个人有些轴，有些事情，我不想碰。
    “我从事了这个职业，多少算是走上了一条堕落的不归路，但我至少还可以选择，选择不越陷越深的方向。”
    韦若菊愣住。
    她拧眉思索。
    她试图解释：“其实，我对你是有好感的。这你知道。
    “我那天……只是太过震惊，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不起！不过，好在你现在又回来了，不是吗？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姐姐知道，我也是你的客户，好吗？”
    “不好！”林啸拒绝得斩钉截铁。
    “韦小姐，话就说到这里，我相信您，一定都听得明白我在说什么。
    “该吃饭了。不要让嘻嘻和兰总久等。”
    说完，林啸抬步就走。
    然后，就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韦若菊拉住了他的胳膊。
    韦若菊咬唇道：“林啸，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很伤心。
    “你这样拒绝我，连我的钱都不肯赚，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垃圾，没有人爱我。”
    说着，眼泪刷地涌出。
    林啸剑眉一扬，无情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冷声道：
    “抱歉，韦小姐，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您的价值感如此之低，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韦若菊整个人都是懵的。
    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在他眼里，她竟一点儿女性的魅力也没有吗？
    林啸走出一步，又回头看向韦若菊。
    韦若菊晦暗的眼睛登时一亮。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啸。
    盼着他能说出心软的话来。
    男人不都这样吗？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身体却总是一样的诚实。
    谁知林啸只是说：“对了，韦小姐，我希望，您以后别在嘻嘻面前提这类的事情。
    “嘻嘻还小，我不想让她的小脑瓜里充斥着太过复杂的东西。”
    说完，林啸头也不回地走了。
    韦若菊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像回旋镖扎中了她。
    而二楼书房里的韦若兰却微笑着，湿了眼眶。
    她站起身，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间，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