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盛书砚歪头看着他,言语之间似有些不相信。
“真的。”侯天河点头,然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帮陈力在自己媳妇儿面前正名的打算。
盛书砚脚下的布鞋踹飞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儿,“他早点承认小漫是他的未婚妻,也不至于让小漫遭受那么多非议。”就算是有今天中午在食堂的事,但盛书砚对陈力显然还是没什么好印象。
刚说完这话,盛书砚抬头就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居然在这儿她又遇见了严西。
不过现在对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侯天河的注意力一直落在盛书砚身上,见她抬头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他开口介绍说:“在严西身边的,就是张副营长,张宏图的父亲。对了,他也是陈力手下的兵。”
所以在刚才,严西在对上陈力的时候,那么没有底气。
一个人如果将自己的身份当做这个世界上最有底气的事,那么也很容易因为旁人的身份地位,变得卑微怯懦。
用名利支撑起的脊梁,风一吹,就倒了。
盛书砚在听见侯天河这话时,转头,“啊?”
她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很是意外。
侯天河也有些意外,他以为盛书砚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盛书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难怪之前她在礼堂听人说起严西的八卦时,她觉得有点耳熟。这不就是之前侯天河跟她介绍的张宏图的身世有些相似吗?她只是没想到严西是张宏图的那个后妈。
“宏图怕是在家里吃了不少苦。”盛书砚走在路上,忽然感慨说。
侯天河安慰她,“放心好了,等暑假之后,宏图入学后,就好很多了。”
谈到张宏图,盛书砚不由想到了侯确。她和侯天河两人也没有直接回家属院,而是转道去了部队的幼儿园。
部队幼儿园就是为了父母双方都没时间带孩子的家长开办的,所有在里面的孩子们直接在幼儿园里解决午饭,中午也在学校里休息,不回家。
盛书砚去之前还有些担心,“他早上去幼儿园的时候哭了吗?”
之前她看见过每年开学季,新入园的小孩子们,哇哇地直接哭成一片,小萝卜头们在园内哭,而家长则是在园外哭,幼儿园的老师们都焦头烂额。盛书砚一想到自家的小崽也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她就觉得有点受不了。
侯天河:“哭什么?”
盛书砚的想象顿时被打断,“当然是要离开我们,舍不得就哭了啊。”
侯天河回想着今天早上自己送侯确来幼儿园时的场景,他像是往常安排任务一样,给小儿子下达命令。
“侯确小同志能在这一天时间,在幼儿园听老师的话,跟周围的同学友好相处,不惹事不闹事,等晚上爸爸妈妈下班过来接你,可以吗?”
“报告!当然可以!”他身边牵着的小鬼回答得正气十足。
等到了幼儿园时,头都没回看他一眼,就直接跟着老师进了教室。
那样子,侯天河想,可不像是要哭鼻子的样子。
“嗯,应该还好。”侯天河说,他之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听着盛书砚这么一说,又有点担心小孩子会不会到了幼儿园后,背着自己偷偷哭。
两人就这么讨论着到了幼儿园。
军区的幼儿园远远没有盛书砚后世读过的那些国际幼儿园豪华气派,这里一共就五间连在一起的平房。院子里有秋千和跷跷板,还有水泥浇筑的滑梯。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幼儿园孩子们午休的时间。
盛书砚和侯天河到院门口跟值班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了最西边的那间房门跟前。这里就是幼儿园的小崽们午睡的地方,里面是一张大通铺,可以睡十几个小孩。
盛书砚刚靠近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小小的说话声。
“你可别哭了,中午你哭得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下午肯定是要饿肚子的,快点吧,这是我给你留的饼干,你吃点。”
侯天河已经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正好能让他和盛书砚两人看见此刻房间里的情形。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侯确,他今年才三岁,比幼儿园里的大多数小孩子年纪都还小。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特别小的小崽,胖乎乎的手里捏着小饼干,跪坐在床上,奶声奶气地劝说着另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比他大多少岁的小孩子,还在安慰着人不要哭。
这场面,看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正在哭的也是一个男孩子,就算是坐在床上,看起来也比侯确高了一个头。只不过现在小男孩看起来有点可怜,一直在呜呜低声抽泣。
而比他矮了不少的侯确一手递给他小饼干,另一只手很是老沉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别哭别哭啦,不然,你先吃点东西再哭吧,不然没力气了。”
“谢,谢谢,嗝儿,谢谢你,呜呜呜,为什么你,你不哭呀,嗝儿。”在哭的男孩也很不理解地泪眼婆娑地看着侯确,他都快难过死了。
侯确叹气,像是很无奈一样,“为什么要哭呢?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都还没有流血呢,你哭什么呀?”
侯确很惆怅,从前他没有上过幼儿园,这里比村子里好太多了。有老师,还有跟自己一起玩的同学,还可以按时吃饭,这不挺好吗?又没有受伤,又没有挨饿,所以为什么哭?他很不理解。
男孩儿被侯确反问,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像是被侯确给问住了。
“可,可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呀。我,我好想好想爸爸妈妈的,嗝儿,呜呜呜——”
侯确挠头,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困惑,“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
“不,不是。”
“那你哭什么?你想他们,下午放学他们不就来接你?”侯确见自己手里的小饼干已经被跟前的人吃掉,他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然后托着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很是不理解。
本来还在致力于大哭事业的男孩子直接被侯确给问懵逼了,他爸爸妈妈当然是要来接他的,那他现在还在哭什么?
“……嗝儿。”哭声听了半晌后,泪眼汪汪的男孩又打了个嗝儿,眨巴眨巴眼睛,“我,我好像也不知道。”
侯确小眉头一展,“那你就别哭了,没有理由你哭什么呀?这不是瞎哭吗?”
“哦。”
盛书砚在外面听着自家的小崽“头头是道”地教育着另一个小崽,还用自己那一套理论真把人给说服了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她猫着腰趴在门口看着侯确,侯天河却是站在门口,眼里只剩下了她。
正午的太阳很大,他站在盛书砚身后,替她挡住了头顶的太阳,手里拿着军帽,给跟前的人扇了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