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砚微微挑眉,不仅仅是因为李舟然现在这话,也是因为她在抬头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侯天河。
“嗯?”盛书砚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水,“那还是应该我敬你一杯吧?”
李舟然完全没意识到侯天河的靠近,他之前其实有很多想跟盛书砚说的话,但最后都因为盛书砚要去魏县时,戛然而止。
她早就已经结婚,而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只是,第一次动心,总是很难收回。
他忍了很长时间,今日分别,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李舟然总觉得自己是应该说点什么。
“这段时间跟你共事,我很高兴。”李舟然看着盛书砚的那双眼睛,这似乎跟他第一次见到盛书砚时,看见的那双眼睛里没什么区别。
盛书砚的眼睛很亮,但对他似乎没有什么除了同事朋友之外的别的情绪。
“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那今天我就祝你日后一路顺风,前程似锦。”李舟然说,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别把我忘得那么快。
盛书砚从李舟然处理黄婕和夏明德事上,就知道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所以哪怕现在她知道侯天河就站在李舟然不远处,也知道后者肯定会听见自己跟李舟然的对话,心里也一直都没有多担心。
“你也一样,那我就祝你日后在银幕前大放异彩,早日走上巅峰,让大家都一眼能看见你。”盛书砚说。
她其实心里也真的挺看好李舟然的,后者外形周正,完全没得挑。身上又带着一股子少年感,依她看,可能在未来的五年时间里,李舟然身上的这股子少年气都不会消失。等到五年后,这男人变得更成熟一点,说不定戏路比现在还宽广。
李舟然知道盛书砚现在说的也算是客套话,但他听了后,还是忍不住当真,“那,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看见我吗?”
其实最后这半句话,他更想说的是,你能看见我吗?
等到他站在最高的位置的时候,盛书砚能不能看见自己,还能不能记住自己?
盛书砚失笑,“那时候你都是大明星了,说不定还是全民偶像,我肯定能看见你啊!说不定啊,我身边的朋友们讨论的都是关于你的话题。”
这年头的全民偶像,那是真老老少少都能知道的人物。
影视业还不算是太发达,每次红了一部片子,说不定这片子在未来好几年的时间里,在同一个地方都会被反复播放。里面的演员,就算是不想认识,大家也会认识。
李舟然粲然一笑,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杯白酒,爽快地干完。
“那就借你吉言。”李舟然说。
这也算是有了一种动力。
侯天河是在看见李舟然跟盛书砚两人说完后,这才继续迈步,走到盛书砚跟前。
他低头,伸手揽着盛书砚的肩头,“好吃了?”侯天河问。
盛书砚没喝酒,现在清醒得很。她仰着头看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眼,“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你怎么进来啦?”
侯天河不想说因为他担心盛书砚喝酒,不放心,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
不过现在,饭桌上虽然喝趴下了不少人,但也有那么几个还半醉半醒着。侯天河只是伸出手,捧住了盛书砚一边的脸庞。
他掌心滚烫,差点没直接把盛书砚的脸烫红。
“不太放心,过来看看。”侯天河说。
盛书砚听到这几个字就笑了,眼睛弯弯的,目光里似乎也只剩下了此刻揽着自己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哦。”盛书砚回答的话里,哪怕只是一个单音词,也带出了几分依恋。“那我先跟导演他们道个别。”
侯天河拉着她站起来,盛书砚在旁边说再见,他就安静地在盛书砚身边当个背景板,见到人的时候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今天只是一个来接盛书砚回家的工具人,侯天河很认真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盛书砚招呼完一圈人后,这才跟侯天河一起朝门口走去。
她伸手挽着侯天河的胳膊,“你吃饭了吗?”
现在刚过饭点,从大院来海市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盛书砚很肯定侯天河一大早就出门。
侯天河点头,“吃了。”
在路上吃了一个干饼子,算是午餐。
他不准备跟盛书砚多聊自己吃了什么,但盛书砚太了解他了。
盛书砚知道侯天河对他自己,就是一个“凑合”,凑合吃,凑合睡,过于好养活。
盛书砚可见不得他这么对自己,“吃了什么?”
侯天河准备编个谎话,假装在外面饭馆里吃的午饭。
可他还没编出口,盛书砚已经又开口:“在哪儿吃的?叫什么名字?等会儿路过的话,指给我看看?”
侯天河:“……”
他媳妇儿不去做侦察兵,他都觉得可惜!
对上盛书砚的目光,侯天河只能干笑两声。
在旁人跟前看起来严厉不好惹的男人,如今这副模样,叫旁人看了怕都不敢相信。
“食堂里的干饼子,里面放了椒盐,还挺香的。”侯天河说。
盛书砚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抱臂,忽然就不说话了。
侯天河:“生气啦?”
盛书砚当然生气,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像是侯天河这样,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随便凑合,多多少少也会对身体有影响。尤其是肠胃不好后,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养好,说不定还会伴随一生,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盛书砚知道侯天河在看自己,但她就是不看侯天河,只顾着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同身边的人讲话。
侯天河也很郁闷,他的确是习惯了不讲究。对老婆和孩子讲究就是他最后的坚持,至于自己,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糙老爷们儿,哪里需要那么细致对待?
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心里是有那么点得意的。
总是被人记挂在心上,他实在是很难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