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治中万潜和济北相鲍信来迎曹操,曹操没有犹豫,当天来当天带领军队浩浩荡荡离开,毕竟兖州的黄巾不等人。
若想要在兖州站稳脚跟,自然就是要把号称百万之众的黄巾镇压下去,让兖州的局势平稳下来。
曹操明白此时的青州黄巾军和当初张角带领的未经太多阵仗的黄巾军不同。
青州黄巾军作战经验丰富,可以说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已经塑造成为了一支劲旅。
但有得必有失,青州黄巾军也有知名的弱点,号称百万之中,可却没有高度集中的统帅。
说到底,和当初讨伐董卓的联盟军有异曲同工之处。
用曹操的话说,那就是一盘散沙,他很有信心。
荀彧没有他那么乐观,再如何一盘散沙,百万之众就是百万之众,人多的优势无法抹平,否则刘岱不会那么窝囊地死在战场上。
荀彧提醒曹操,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身先士卒,领着军队前往寿张和黄巾正面交战。
双方交战的瞬间曹操就感觉到不好,黄巾军的战斗力还是被他低估了。
幸好曹操带领的人是夏侯渊和赵云,身边还有典韦,士兵也是在济南郡精心训练过,所以不至于交战就呈现出溃败的现象。
只不过此战曹操阵营伤亡依旧不少,更重要的是士气被损。
曹操将人领回来开始操心此事,然后就开始给阵亡的士兵举行简陋的葬礼。
在葬礼上,曹操号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士兵们看到这画面,忽然就被激起了斗志,军队士气马上恢复。
只有旁观一副永远都是要死不活的郭嘉半眯着眼,腹诽州牧可真是能演。
然后便老老实实地进营帐制定后续的计划。
曹操受挫后也不是犟牛,明白不能一味的强硬,而是需要智取。
和鲍信当初给刘岱提出的谋划相同,曹操同样认为黄巾作战没有章法,可以挑选出来一支精锐部队,对黄巾首领进行斩首行动。
在战场上干掉黄巾的头目,很大程度会引发对方一哄而散。
荀彧补充道:“黄巾人数众多是威胁,但同样也是突破口。”
不可能出现百万的黄巾军队,那就说明这群人里面有很多家眷。
真有百万的军队,他们还打什么,直接杀到长安都无碍。
“黄巾吃了上顿没下顿,食物招降也是一种方法。”
曹操可能是存在某种战前热血,只要失败脑子就清醒。
在下一次对战黄巾前,曹操先开始发馒头,当然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如此就能让黄巾投降,哪怕是有黄巾存在此种想法,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只不过,显然食物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起码黄巾之中有人开始动摇。
曹操依旧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避开黄巾的人海战术,率领一支精锐,左典韦右赵云直奔黄巾投奔而去,大刀直取头目首级。
这一招果然好使,有人趁机逃散,有人顺势投降了曹操,至于负隅顽抗的自然是秋风扫落叶般地大刀向他们砍去。
曹操正准备乘胜追击,万万没想到青州黄巾居然给他写了一封信。
曹操都对他们的出其不意很意外,打开后直接笑出声来。
青州黄巾军的大致意思是:当初他曹操在济南郡对着神坛开刀,和他们的思想其实很大程度重合,所以,双方应该合作而不是对立。
更何况,汉室气数已尽,黄巾当立,这是上天的启示,不是你曹操所能挽救的,希望你曹操弃暗投明,顺天而行。
曹操大喜过后十分迅速地回了一封诚意十足的信:
对对对,我们应该讲和,刀枪相向实在是太失礼了。
青州黄巾的脑回路无法理解,主动和曹操求和已经是难得,相信曹操的话更是“傻白甜”之举。
曹操趁着他们松懈的时间发动奇袭,攻破了他们的老巢,逼得败退。
青州黄巾不愧是战场磨练出来的杀人刀,哪怕是如此境地,主力军依旧保存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对曹操恨得牙痒痒,大骂他不要脸。
曹操全盘接受,欣然道:“才知道我不要脸啊,”
可惜了,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
曹操势头正猛,可万万没想到长安传来消息,董卓死了。
曹操整个人好似被当头一棒打懵了。
董卓死了是好事,可此时长安形势如何,接下来谁来接管长安,董卓旧部要如何安置……皆没有定数。
众人心中都有些迷茫,荀彧都没有开口献策,郭嘉是唯一不受“董卓已死,汉室当立”这种可能性影响的人。
“长安情况如何都轮不到我等操心,州牧眼下之急依旧是平定兖州。”郭嘉此时手里就是少了瓶酒,“手里的兵马才是自己的。”
曹操稳了稳心神,立刻抛却那点犹疑不定,照旧全力以赴地对付黄巾。
事实证明指望别人是靠不住的。
四月份传来王允联合吕布诛杀董卓的消息,五月份再次得到的消息就是王允对董卓旧部不予赦免。
瞬间曹操的心都凉了,王司徒这是在做什么?
真以为董卓的兵马在中原之地享福了几年就提不动刀了?
果然,不久后再次听到的消息就是董卓旧部以李傕、郭汜为首反攻长安。
六月份再次听到消息,已经是王允身死、吕布败走投奔南阳袁术,李傕郭汜入主长安。
短短三个月,时局之变幻莫测叫人捉摸不定,长安两度易主,叫曹操听着都有种过家家的荒谬感。
曹操: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的汉室。
还是得自己努力干,指望别人终究一场空。
等曹穗知道长安发生的一切时早已落下帷幕,只能从曹操寄回来信上的只言片语窥测到外界的风起云涌。
曹操离开济南郡时连带着把曹昂带在身边锻炼,曹穗自然就成为坐镇济南的吉祥物。
官衙内有戏志才犟内政抓得井井有条,城门外有曹仁卖力巡护,曹穗真就像是吉祥物一般时不时去衙门逛两圈,顺带跟在戏志才身边学学如何处理内政。
曹穗因为要“坐镇”所以没去田庄,可没想到田庄居然出事了。
“偷小麦?”曹穗在怀疑她的耳朵出错了,否则怎么会听到如此荒诞的言语。
这是什么世道,居然有人来偷她这么一个弱小可怜的小女郎的小麦,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道德了?
戏志才都只是听荀彧说起过曹穗种的高产小麦,还未真正亲眼见识过,但听到有人来偷小麦同样惊讶,脑袋飞速思考到底是谁会出这样的昏招。
主要是,完全犯不着如此啊。
曹穗着急忙慌地往田庄赶,都没有坐马车,直接骑着她的小红枣飞驰而去。
这还是曹操专门给她挑的马,送到她手里两年,被使唤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见曹穗的紧张和气愤。
曹穗吃了一肚子的风赶到田庄,愤怒值不断飙升,来到田庄出事点就发现人还围在那。
一群人见到曹穗来了赶紧让开,地上那坨被捆得比年猪还紧实的人就这么暴露在她眼前。
泥泞的土地上壮硕的一坨人被绑着,旁边就是他的“杰作”,一片被破坏的小麦地。
曹穗望着一大片被踩践的小麦地心都有些疼,不是说偷小麦嘛,怎么还破坏这么多?
曹穗利索地下马,曹乌紧紧地跟在她身边生怕有人暴起伤人,围着的人见到曹穗立刻开始告状,成年的汉子声音里都吐露着委屈和心疼,站在曹穗面前明明高出一截却好似颠倒了一般。
“女公子,就是这畜生来偷麦子,他还驱赶了野猪下山,把这片麦子全部糟践了,有些还能救活,有的直接连根都踩得稀巴烂。”
那可都是他们一颗颗伺候得比祖宗还精细的麦子,日后可是要给他们种的麦子,就这么被人抢在成熟前踩碎,能不心疼吗?
所以在曹穗来之前,偷麦子的人可是被明里暗里踹了好几脚。
“我知道了。”曹穗这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一大片的破坏,只是赶野猪下山,够损人不利己的啊。
偷麦子就偷麦子,还存着如此坏心眼。
曹穗更加无语的是,如此愚蠢的办法,倒是叫她在路上想的阴谋诡计全部被推翻。
果然,她就说她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女郎,犯不着人如此对付她。
她阿父都还“籍籍无名”,越过阿父来对付她,太不分主次了。
但曹穗更加好奇,这是哪个蠢货派来的蠢货。
曹穗只是使了个眼色,护卫就有人扯掉小贼嘴里的破布,旁边立刻有人期期艾艾地上前,说那是他的腰带,护卫无语地把东西还给他,地上的小贼则是干呕得厉害。
曹穗后退两步,一时分不清他是被嘴巴被塞得太紧还是被熏的。
曹穗十分人道主义地等待干呕加翻白眼的小贼平复下来才询问,“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小贼冷哼一声,把脑袋一转,倒是挺有骨气。
曹穗丝毫不生气,没有在第一时间咬舌自尽,在她看来就是能谈。
不过,曹穗好脾气但不代表周围的人好脾气,本来就对小贼恨得牙痒痒,见他居然还敢对女公子甩脸色,一个个气得都要上前教训。
曹穗抬手制止,还笑得出来,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话依旧轻声细语,“不想说?”
小贼一副任你千刀万剐的模样,“要杀要剐随你。”
曹穗挑了挑眉尾,“哎呀,这是谁污蔑我济南郡民风啊,我们向来行事讲道理,从来不动用这些血腥的死刑。”
还要杀要剐,这也不是曹穗干的活儿啊。
深知她恶趣味的曹乌这是略带同情地望了眼地上的小贼,希望他等会儿还能如此硬气。
果然,曹穗冲着曹乌耳语了几句,立刻就有人犟小贼换了个绑法,让他的双腿都舒展开来,然后在小贼不解的眼神中,两个人摁住他的脚,曹穗还十分顺手地往他嘴里塞了木块,叫一个人捏住他的下巴。
曹乌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被摧毁的小麦地捡了一株小麦,然后捏着鼻子,在小贼惊恐的眼神中开始用麦苗挠脚掌心。
瞬间他的瞳孔放大,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堵住了嘴,腿想要挣扎却被人捂住,刚刚还是酷哥的小贼瞬间浑身一阵痉挛,面色涨红,曹穗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
打打杀杀不适合她,还是这样缺德的比较适合。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掉被室友摁住挠痒时的无助。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曹穗还在那缅怀逝去的青春,那边的小贼却是想要维持冷酷的气度,又实在挡不住生理的破防,面色扭曲又狂笑,好似已经疯癫。
曹穗示意曹乌停下来,小贼整个像是被蹂躏了一番似的,曹穗继续问,“能说了吗?”
每次都是简洁无比的话,可落在小贼眼里却是恶魔低语。
可他实在没办法,做好了被抓后要经历酷刑的准备,可万万没料到曹穗不按照常理出牌,那种想要挣扎不屈服,可又实在扛不住曹穗别出心裁刑罚的挫败,让他声音都丧了不少。
“州牧听闻济南治下出现高产的小麦,特派人来察看。”
曹穗反口问,“哪个州牧?”
小贼眼神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对曹穗的反问十分无语。
“青~州~”
曹穗听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两个字,心里稍稍有些抱歉,谁叫青州州牧存在感实在是太低。
若不是怕气死眼前还有点用的小贼,她都想继续问青州州牧是谁。
曹穗将人丢给曹乌,让他问清楚他的同伙,然后让田庄农户安心,此事并不会怪罪他们,便又着急忙慌地回去找戏志才。
救命啊,为什么会有人惦记她的小麦?
虽然曹穗一副不认识不在意青州州牧的模样,但论起来,人家可是她阿父的顶头上司。
戏志才则是宽慰她没什么大不了,“女公子不用忧虑,小麦高产日后推广,瞒是瞒不住的,被人觊觎很正常。至于青州州牧,暂时无需放在心上,他手里的兵马在支援讨董联盟时损失不小,否则青州黄巾也不会肆虐至此。”
曹穗听着听着心就不恐慌了。
戏志才继续道:“此时各方都在争夺地盘,哪怕听闻高产粮食也会将信将疑,而且腾不出手来。至于日后?州牧平定兖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州牧立住脚,那更不用担心。”
曹穗彻底放下心,等曹操彻底站住脚才是王道。
曹穗忍不住给曹穗去了一封信,曹操拿到后满头疑惑。
曹穗:阿父,三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不要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