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孙依然现在给我的感觉,十分偏执。
她想到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果然。
她又一次,将刀尖对准了我。
她的瞳孔颜色很淡,看上去像是某种兽类。
偏执又疯狂。
“一定是因为,你们身处两个世界,不在一起,所以才不能拜堂。”
“让我哥活过来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让你死啊!”
冷汗一下子从我掌心渗了出来。
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我必须得想办法,逃出这里!
然而——
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孙依然的爸妈就跳了起来。
他俩很有默契,一个控制住我,一个捂住了我的嘴。
“依然,别划伤她脸,划伤了,你哥也许就不喜欢了。”
孙依然的妈妈,用着最冷静的表情,说出了最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我奋力挣扎。
但这根本没有用。
我挣扎不过他们两个。
“你别乱动。”孙依然用刀尖,在我胸前比划着,“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伤口太大不好看的。”
“唔——!”
我瞪大眼睛。
她的刀,对准我的胸口,刺了下来。
刀尖,刺入了我的皮肉。
钻心的疼。
血在一瞬间,渗了出来。
完了。
就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彻底完了。
没想到。
孙宁然的魂魄,靠近了过来。
他的身体,一粘上我的血,就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他用力推开了我。
孙依然的刀尖,只划开了我一点皮肉,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他们仍旧看不到孙宁然。
粘上我的鲜血,孙宁然立即鲜活了起来。
他冲他们大喊,不要伤害我,放我走。
可他的呐喊只是徒劳。
他们根本听不到。
孙依然他们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失了手。
“依然!不要伤害她!”
孙宁然大声喊。
他明明就站在孙依然面前,可她却完全看不到他。
孙依然的爸妈,准备重新抓住我。
倘若再一次被抓到,我逃走的可能性,怕是不大了。
孙宁然看上去,比我还要着急。
只犹豫了一秒的工夫,孙宁然就做出了决定。
我没看懂他是如何操作的,只知道他用力一挥手,他们就全部晕死了过去。
孙宁然的魂魄,捡起刀子,为我划算绳索。
他推着我,催促我,“快走!”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但他终归是救了我。
我跑出卧室,跑到客厅。
大门就在我眼前,只要打开它,跑出去,跑到有人的地方,孙依然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我去开锁。
下一秒,我愣住了。
锁打不开,手按上去的感觉,是僵硬的。
我仔细一看,有些绝望了。
锁是被改过的,从里面出去,也需要密码。
这应该就是为了防备我逃出去,而刻意准备的。
密码就连孙宁然都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
我指尖一片冰凉。
他们不是死了,他们只是昏了过去,早晚要醒的。
等他们再次醒来……
我脊背又一寒。
“那里可以走。”
孙宁然的魂魄,环视了一周后,指着客厅的窗子,跟我说。
那里有管道,这里只有三层楼高,爬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这华丽的喜服。
穿这个去爬管道,万一被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我是疯子。
我深吸一口气。
算了。
疯子就疯子。
当个疯子也比死了强。
爬楼就爬楼!
我卸下防盗纱窗,正准备爬。
突然,我又想起了什么。
“你最后的心愿是什么?”我问他。
他救了我,我想帮他实现最后的心愿,让他去到往生。
孙宁然指尖挠了挠自己的脸,有些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我苦笑,“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再拖下去,我小命可就没啦。”
孙宁然鼓起勇气,看向我。
“我没有后悔为你挡下车祸。我,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声音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突然间就柔软而不敢置信地缩了一下。
“你要幸福呀。”
他看着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这下我信了。
我信了,他是真的会为我换命的人。
我眼眶也红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我未曾注意过的角落,有人这样默默地爱着我。
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可我是切实地感动了。
我想告诉他,让他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他可以放心地去往生。
可我刚要开口,一个讽刺的声音,就从角落传来。
“纯爱战士啊,拜托,现在不流行这个了。”
我猛地抬起头。
这声音是——风华!
风华站在客厅里,向我挥挥手,她笑得很自然。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孙宁然狐疑地看着她。
他能感应到,她不是鬼魂之类。
孙宁然本能地挡在我和她之间。
风华笑了笑,一双狐媚的眼睛看向我。
“他为了你送死,又救了你,他即便是死了,最后的心愿还是希望你能幸福,你是不是很感动?”
我不开口,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风华的出现,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又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心里一定感动透了吧?”
“那如果——”
她嘴角的笑意,扯得越来越大。
“如果我这样呢?”
她探出手。
那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动作,孙宁然的身体,却被吸了过去。
她抓住孙宁然的魂魄。
孙宁然看上去很痛苦,却执着地回头看我,“安饶,你快走!”
我怎么可能走。
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人。
“放开他。”我从窗台上跳下来,“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想看你难过,怎么办?”
风华一脸为难的样子。
“他要是魂飞魄散了,你会很难过的吧,就像是这样——”
风华眼底透出一丝狠辣。
她的手掌用力一缩——
几根长长的指甲,透过孙宁然的胸膛,刺了出来。
她划开了孙宁然的身体。
而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凄厉的惨叫。
魂魄被生生撕开的感觉,恐怕只有被五马分尸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