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太子推了书房的门进来。瞥一眼郑旦,道:“走吧”。
郑旦正准备说点什么。太子直接给他一掌劈晕了,哈哈,估计太子看着他都头疼。随后把郑旦扛到肩上,掠上屋顶,直奔太庙。
到了太庙殿门前,太子将郑旦轻轻放下,扶着郑旦的背部,轻靠在大殿前的柱子上。然后隐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郑旦悠悠转醒,摸了摸酸痛的脖颈,正要破口大骂,便隐约听得有人声传来,“果然在这里。”
接着几道人影飞身而下,走向郑旦。郑旦捏了捏软趴趴的腿,慌慌张张躲到柱子后面。
其中一人道:“仙人,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郑旦探出头,喏喏道:“我可是仙人啊。别乱来。杀了我,你们不怕天谴吗?”
“老子这么多年,早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为首那人,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刀,“这几日可把我熬苦了,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身后几人也纷纷附和着。
“仙人,你可有什么遗言?”那人,将刀直指郑旦的心脏……
郑旦两指小心翼翼捏着点在心脏处的刀尖,往旁边推了推,嘿嘿道:“好汉莫急,反正我今日死定了,烦请好汉告诉我,等我死了,魂魄回到那上界后,该找谁报仇啊?我知道几位好汉是受命行事,自当与各位无关。”
身后另一人哈哈大笑,“仙人还真是讲究,那便告诉你吧,仙人该找靖王殿下报仇。”
话毕,为首那人回首呵斥道:“混账东西,你活腻了?”说着便一刀封喉,结果了身后那人的性命。
郑旦呆愣了一秒,拔腿就跑。没几步便见散着寒光的刀锋,映着郑旦的侧脸,向郑旦的肩头砍了下来。
只听得“刺啦”一声,一把剑挡住下落的刀锋,堪堪停在郑旦肩膀的上方。郑旦瞥见这一幕,顺势弯腰,一个转身,躲开这一刀一剑,便见旁边一袭黑衣的太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剑挡住那下落的刀。
郑旦跳将开来,朝着太子大骂,“你个臭男人,怎么才来?”
“陈统领,你作为皇家禁军统帅,不在父皇身边尽职,却在这儿做靖王的爪牙,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该当何罪?”太子沉声质问道。
说话间,便见那白面书生和太子护卫领着一队人马,手举火把,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那为首的陈统领,看大势已去,收刀回鞘。跟随的几人也纷纷将刀扔在地上,跪下身来。
“今日既已落得殿下手中,小的无话可说。”那人垂手道。
“为什么?父皇和本宫,如此信任于你,身家性命都交由你保管。”
“一步踏错,步步错。”陈统领顿了顿道:“几年前,小的染了赌瘾,欠下了巨债,心灰意冷之际,靖王他给小的还清了赌债,还在后来的几年里,一直供着我的赌资。虽然后来知晓,这一切都是靖王的圈套,但是我…回不了头了…小的有负圣恩。”
语毕,这陈统领口角涌出一缕黑血,身形跟着“通”得一声,倒了下去。再看跪在后面的几位,也是同样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郑旦走近几人,瞅了几眼,呲牙咧嘴,“哇,这靖王是个狠角色啊。使了什么招数,让这些人宁可服毒自尽,都不给你澄清的机会。”继而转身问道:“现在怎么办?能证明你我清白的人都死了。”
太子那眉又蹙了起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起码知道想把我拉下太子之位的是靖玉。而且…你这个仙人不是还没死吗。父皇执着于长生,只要你活着,父皇就会高兴。”太子目光深邃,沉吟片刻,幽幽叹道:“本宫其实做不做太子,都无所谓,我只想做个好儿子。”
郑旦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同情之感,心道:“皇家子孙,还真是难啊。”
太子冷冷看了眼郑旦,“明日,我便带你去见父皇。”
白面书生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不如现在就去。夜长梦多。何况这里的事,靖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万一又生事端?”
太子望向白面书生,觉得有理,沉声道:“文渊,你收拾一下这里。尸体先保护好” 回首又叮嘱莫聪,“莫聪,你暗中跟着我,主要是保护仙人,见机行事。”
莫聪拱手,应了一声,即刻跃上屋脊,隐入黑暗。
太子和郑旦则上了接应的马车,向皇后的延春宫驶去……
自皇帝开始热衷于长生之道,便几乎不再宠幸嫔妃,只是偶尔住在皇后那里。病重后,更是一直居于自己的寝宫。
这位皇后,是皇帝还在潜邸时候就跟着的结发妻子。每年的结婚纪念日,皇帝都会住在皇后宫中,到今天已经是四十年的夫妻了……
靖王是这皇后的亲儿子,而太子是前皇后的孩子。太子出生时,生母难产而死,因而皇帝特别疼爱这个儿子,早早便册封为太子。
太子和郑旦,还在路上,而此时的靖王,已经早一步到了皇后寝宫……
靖王从侧厅翻窗而入,轻喊一声“母后”。
皇后听得声音,看一眼身边熟睡的皇帝,悄悄起身,踏入侧厅。
靖王见到皇后,急急小声道:“母后,事情失败了,而且太子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要是明日被他告知父皇,恐怕我会被削王。”
皇后大惊:“那怎么办?”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现在逼父皇写下传位诏书,然后,咔!” 靖王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
听得此言,皇后甚是惊慌,“靖玉,你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母后。难道你想看着孩儿死?”靖玉目露凶光,“而且今日正好父皇在此,岂不是天助我也。”靖玉撺掇着皇后。
常年需要安神汤才能睡上几个时辰的皇帝,听得帘外的窃窃私语,也醒了过来。虚弱喊道:“皇后啊。”
靖王与皇后对了个眼色,走进内室……
这边,马车上的两人相对无言,互相嫌弃。郑旦的白眼都翻不动了,最后实在受不了,打破沉默:“那个白白净净的人是谁啊?”
“你说沈文渊?”太子瞥一眼郑旦,“他以前是我的伴读,现在是礼部左侍郎。”
“噢。厉害了。身手也不错。”
太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道:“你受伤了?刚看到。”
“噢,没事儿,就逃出来那天,被杀手的刀给划了一下,沈侍郎已经给过我金创药。现在都好了。”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默……
随着马车一顿,便听得外面车夫的声音:“殿下,到了。”
“你先待在这里,等父皇准了,我再来叫你。”太子起身,掀了帘,跳下马车。
通传太监引着太子来到皇后寝殿外,躬身示意太子在殿前等候,便进去传话。
但是,直等了许久,都不见传话的宫人再出来,太子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靖王还没逼得皇帝写下诏书,便听得太子要见皇帝,于是让皇后先去拖住太子。皇帝一听太子来了,扯开嗓子喊救命,但是皇帝本来就病入膏肓,又被靖王折腾了半天,早就发不出多大声音了,只能将脚边的玉壶一脚踢开……
门被推开,出来的却是皇后。
皇后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惊慌,假笑道:“皇上他难得熟睡,太子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儿臣有急事启禀父皇,劳烦母后再与父皇通禀一声。”
只听得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夹杂着细弱的,听起来像是一声:“畜生”。
太子暗道一声“不好”,不及多想便冲了进去。皇后紧随其后。
进得殿内,昏黄的烛光下,一个身影翻窗而出,太子正欲去追。没成想,皇后一把拖住太子的腿,大喊道:“来人呐,不好了,太子谋反了,太子弑父了。”
闻言,太子向榻上看去,此刻,皇帝双目圆睁,已然没了生气……
太子也顾不得去追那道身影了,跪在床前,握着皇帝尚有余温的手,情绪激动,“父皇,父皇,儿臣来晚了,儿臣知道幕后凶手了。父皇!”
登时,殿内烛火通明,亲卫统领带了一队人冲将进来。
皇后面目狰狞,“抓住太子,太子夜闯寝宫,生生掐死了皇上,太子要谋朝篡位!”
隐在高墙上的莫聪,观到延春宫里乱作一团,未及思忖,便听的院内有人大喊“皇上驾崩了”。于是一个翻身落至马车上,对车夫喊了一声“走”。
马车扬长而去……
郑旦掀开门帘一角,问道:“我听见皇上驾崩了,太子呢?出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我先送仙人回去。”
回得东宫,沈文渊一早便等在门口。
莫聪神情紧张,对沈文渊严肃道:“皇上没了,沈侍郎保护好仙人,我去打探消息,等我回来。”
沈文渊望着莫聪远去,那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起来,拉着郑旦进到太子书房,径直走向屏风后面,在一侧长桌前站定,双手扶着一个花瓶,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那矮小茶桌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四方孔洞……
“下去!”沈文渊一把将郑旦推了下去。
“啊…”这一声还没结束,郑旦便“通”的一声掉在地上。郑旦捂着屁股,对着上面大喊,“喂,沈侍郎,放我上去啊。我怕黑。”
然而没有任何回话,头顶上的两扇小门“啪”的关上了。郑旦彻底陷入黑暗……
“啊~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我真的怕黑啊。我怕鬼。”郑旦鬼哭狼嚎着。
然而没什么卵用。郑旦是真怕黑。在未知的地方,黑暗总会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郑旦跪着,在黑暗中摸索,摸到墙壁便靠着坐了下来。等得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起身摸索到了前方桌上的烛火,吹亮了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了烛火。
郑旦拿着烛台,四处打量起来。这里空间不大,四面墙全是摆满了书的书架。
“哎呀,这么多书架,说不定哪面后面又是一道暗门,古人老会弄这些玩意儿了。” 郑旦自言自语道。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什么特别的地方。郑旦干脆不找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