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宋酩诚带着妻儿到各地旅游,住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豪华别墅,坐加长版的商务车,宋驰修才明白,为何母亲会对他闭口不谈。
他有妻子,有孩子。
他,只不过是意外。
宋驰修怎么能不恨呢?
可是,那样的高度,他够不到。
他的恨,宋酩诚也感受不到。
甚至他都不知道宋驰修的存在。
宋酩诚没有转身,径直注视着那块写有“宋驰旭”的排位,眼里的哀伤尽显。
“宋驰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宋酩诚转过身来,看他,满脸冷漠。
甚至还带着些对宋驰修的怨恨。
这一切,原本是属于阿旭的。总裁的位子、家主的位子、包括与沈家的联姻。都应该是阿旭的!
可是,阿旭不在了。
是报应吗?
宋酩诚在心里这样想。
他自问自己一生并非清清白白,但为什么这报应要应验到他的阿旭身上呢?
宋酩诚对宋驰旭,是用尽心血往继承人方向培养的!
他不是严父,总能将最温柔耐心的一面留给宋驰旭。他教他经营,教他管理,宋驰旭学得都很快。
从小,宋驰旭便是圈内人人人称赞的存在。
身居高位却为人谦和,身份尊贵却不轻视弱者。
是公子命,但没有公子病。
宋驰修当然知道,这是他大哥去世六年的忌日。
“知道。”他说。
“如果你大哥还在,你觉得,他会像你一样,丢了和锐茂集团的合作吗?”宋酩诚目光犀利,带着讽刺。
“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南城的人都在笑话你,说你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拿到了锐茂的合作又如何,没那能耐,最后别人宁愿给违约金也不愿跟你合作。”
是啊,多可笑。
宋驰修自然知道他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尽力挽回和锐茂的合作,但对方态度坚持,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了其他的意向合作方。
“父亲。”宋驰修也没让他好受,半带讽刺半带惋惜,“可是大哥他、已经不在了。”
宋酩诚笑容僵住,像是被拉回了现实。
“合作成与不成,没了我,您觉得,还有没有人把您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呢?”
宋酩诚很清楚,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那些旁支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他不可能接宋驰修回来。
如今,他又跟那些看笑话的旁支一样,站在宋驰修的对面笑话他,偏偏,又离不得宋驰修。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又何必奚落我。”
宋酩诚的态度渐软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只是因为大儿子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加上太多年不知道宋驰修的存在,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宋驰修相处。
这些年,他打理集团,他都看在眼里,是个人才。但人总是贪心不足,觉得他还可以做得更好,或者是,他总会下意识地把宋驰修和宋驰旭对比,总觉得,宋驰旭要是在,他应该比宋驰修做得更好。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他知道宋驰修没有事情,是不会回来的,哪怕是他哥的忌日。
“和沈家的联姻,我想取消。”
宋驰修也没有隐瞒,开门见山。
宋酩诚听了,冷笑一声,问:“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宋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驰修没有立刻回答他。
当初,沈宋两家有意联姻,是因为沈家觉得宋驰旭人品贵重,值得他们把女儿托付过来,但宋驰旭死了。
宋驰修一个私生子,他们看不上。奈何沈书愉对他一见钟情,软磨硬泡要继续和宋家的联姻。
刚回宋家的宋驰修很清楚联姻带给自己的助力,于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了沈家家主的那一关。
联姻之事八九不离十了,他宋驰修又不愿意了。
“是为了你那个白月光,还是为了姜砚溪?”宋酩诚问他。
其实宋驰修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谁。他这些天被姜砚溪折磨得茶饭不思,邹诤暗地调查奈奈的事情也毫无进展。
很多时候,姜砚溪的身影总占据在他的脑海,没过了奈奈。
他想,要不算了吧,娶姜砚溪,也可以的。
是的,他想娶姜砚溪。
越快越好。
下一秒,宋驰修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可能!”
这时,秦叔走了过来,在宋酩诚耳边说了什么。
宋酩诚先是震惊,随后欣喜一笑。
“真的?”
宋驰修没太在意。
随即,他听到宋酩诚说,如果他执意如此,那他现在的位子,也不必坐了。
回程路上,宋驰修思来想去,秦叔给宋酩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以宋酩诚的性格,他不可能允许旁支的孩子来坐总裁的位子,他那般高兴,恐怕是......
宋驰修在心里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邹诤,去查一查。”
邹诤应声说好,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
——
姜砚溪递交辞呈后,一直没有得到宋驰修的批准,她想亲自去宋氏大楼一趟,和宋驰修当面谈。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滨江大桥上,姜砚溪半拉下车窗,任寒风呼呼地吹在脸上。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到了宋氏大楼,没有看到宋驰修,倒看到了一位衣着贵气的千金小姐。
她正坐在宋驰修的老板椅上悠闲地喝咖啡,见姜砚溪过来,有些意外。
姜砚溪觉得此人在哪儿见过。
是那天,她下楼去找江宇拿鞋子的时候,出办公室时,意外碰到的女生。
原来是她。
沈书愉起身,率先做自我介绍,落落大方。
“姜小姐,幸会。我是沈书愉。”
姜砚溪身子一颤,她就是沈书愉吗?
快速整理好心情,姜砚溪扯了一抹极为牵强的笑意,和她握手。
——
姜砚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山禾宴的,看到包厢内那张熟悉的脸,身侧坐着沈书愉,正时不时地给他夹菜。
相谈甚欢,但、与她无关。
或许是感觉到背后的异样,宋驰修下意识地转身,看向门口。
姜砚溪僵硬地转身,想要躲掉,不曾想,撞进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
“别怕。”男人伸手盖住她的后脑勺,淡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人掩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