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冷青都在跟阿布隆,苍云等人开会,详细介绍秋衣秋裤,保暖衣保暖裤的品类的详细信息。
与会人员大都是一些中年男性,阿布隆已经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因为没有随身携带的样品,冷青的介绍做得很认真。
苍云和昨晚喝酒的样子又有些不同,问了很多关于产品的详细问题,具体到含绒量的不同会不会影响手感之类,亦或哪种颜色买的最好。
冷青全部都一一回答,好不容易基本敲定了细节,苍云等人忽然翻到产品目录后面附带的内衣内裤等产品目录,有好几位男士看见各种繁复设计的女士内衣都露出了暧昧的笑意。
冷青说:“这些都是我们网站卖得很好的一些款式,我想着你们既然有自己的渠道,其实也可以搭一些内衣内裤来买。一年四季都是刚需,而且我保证我的内衣绝对比你们乡镇上看到的产品更漂亮,更舒适。”
男士们一阵哄笑。
阿布隆站起来,咳嗽一声:“都别笑,我觉得冷老板说得很有道理。女人生意本来就挣钱,再说了,我觉得这些内衣很好看啊。我们也可以采购一些来卖一卖嘛。不过问题是……”
苍云取下眼镜:“太贵了。”
冷青:“苍云叔,我还没说价钱呢。”
苍云:“我昨晚回去看过你那个网店的产品,产品是不错,定价太贵了。你那个价钱在大城市里卖卖还行,在我们这儿,不行。”
冷青一听有戏,马上给苍云介绍起来:“我可以再做一个品牌,然后可以请我的设计师另外设计一系列的产品样图。价钱好说。只要您有兴趣,我们都可以详谈。”
苍云:“好啊。这样吧,这个月二十号,我和阿布隆过去一趟武汉,我们去参观一下你的工厂和你的公司,顺便看看产品,到时候你给我们详细的说说你的计划。”
冷青爽快道:“欢迎,我和武汉都非常欢迎。”
吃过午饭,冷青便要回林芝了,阿布隆主动说要送她,冷青推脱不了,只得答应了,临走时,想起那幅画还没给巴珠。
“阿布隆大人,你知道巴珠家在哪儿吗?”
阿布隆:“知道,你有事啊,我领你去。”
阿布隆领着冷青沿着河边往草甸上走,经过那片草甸,看见有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围在一起赛马,好不热闹。
冷青眼尖,看见巴珠领着桑杰和小普巴,就在湖边看他们赛马。
冷青问:“巴珠在那里!”
阿布隆眯着眼睛找了很久:“还真是,你眼真毒。”
阳光很晒,风却很大,两人逆着风走向草甸。
阿布隆今天特意换了身低调了很多的日常藏袍,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青快走了,想留个好印象给她,忽然鼓足勇气说:“那个,冷小姐,昨天我二叔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但昨天的那些话绝对不是我的意思,我……”
此时巴珠看见了冷青,朝她挥了挥手,冷青热情回应,没有注意到阿布隆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冷青从包里拿出被她小心翼翼夹在产品目录中间的那两张图,愣了愣,最后随便给了巴珠一张。
巴珠看着惟妙惟肖的画像,由衷赞叹:“这是昨天阿信老师画的?”
冷青好奇地看着骑着马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嗯。”
“他好厉害啊。”
“还行吧。”
不远处,几个年轻人站在了同一战线,摩拳擦掌,远方几名牧民正拉起一条长绳,看起来是在布置终点线。
冷青问阿布隆:“他们是要比赛吗?”
阿布隆:“村里的几个孩子,十几岁,就爱比来比去。”
冷青问:“比赢了有什么奖品吗?”
阿布隆:“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就是玩儿呗。奖品根本不重要。”
这时,一位牧民爷爷抱着那只叫青鸟的小羊羔出来了,从阿布隆面前经过时,阿布隆赶紧把小羊抱过来,给冷青去抱一抱。
冷青接过来,对牧民爷爷说:“谢谢啊。”
牧民爷爷开玩笑道:“小姑娘你喜欢哦,喜欢多摸摸,过一会儿就给这些小家伙烤了吃了。”
冷青一下就傻了:“哈?”
吃了?
冷青摸着怀中的小青鸟,心中很是不忍,求救地看向阿布隆。
阿布隆马上板起一张脸:“我们青鸟这么小,谁要吃?吃什么吃。”
牧民爷爷指指不远处骑马的少年中间的最强壮的一个:“贡央今天十八岁生日,他就要吃烤乳羊,就这只大小合适。”
阿布隆马上走到叫贡央的骑马少年前面,端出大人的架子:“贡央,那小羊不能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钱,你自己领着你朋友们去吃。别打那小羊的主意。”
贡央哈哈大笑:“我偏要吃。我阿爸说了,我十八岁生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要吃这只羊。”
阿布隆:“你个臭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我说不准吃就是不准吃。我跟你阿爸说去!牧场是我们家开的。”
“可这只小羊是我们家的。是我阿爸养的。”
“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话,我找你阿爸说去。”
贡央马上骑马挡住他去路:“阿布隆阿哥,你要是跟我骑马赢了我,我就不吃了。否则,我就算今天不吃,我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一定要吃。”
说着,一群少年哈哈大笑。
阿布隆:“骑马?你欺负人是不是,谁不知道你去年拿了赛马冠军。我一身肥肉摔下来,你赔得起吗?”
贡央指着阿布隆,不屑地高声讽笑:“他不敢!那这只小羊羔,我就吃定了。”
其他孩子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这时,忽然一个磁性明朗的声音传来:“我跟你比。”
声音是从冷青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并不陌生。
她一回头果然看见阿信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要骑马?
冷青将青鸟递给巴珠,过去追阿信:“你搞什么?你要骑马?你不是有童年阴影吗?”
在格聂神山下,他自己亲口说的!
“……阴影面积不太大。”语气很平淡。
冷青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想起昨晚他要喝酒时,自己内心的悸动,一下抓住他手臂:“你一把年纪了,他们都是半大孩子,你跟他们比,你这不是找虐吗?再说了,你人高马大的,你要是摔下来有个好歹,怎么办?”
阿信笑了:“那正好啊,我就赖上你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开玩笑。
冷青也骑过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虽然是自由无羁,可也确实很危险啊,何况他说他这么多年没有骑过了,冷青简直要提心吊胆。
“你别闹了。”她恳求道。
他看出她是真的担心,心头一暖,轻轻拍了拍她放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相信我。”
冷青心情很复杂,很担心阿信,同时又觉得为了一只羊不值得:“只是一只小羊而已……”
阿信看了一眼巴珠手里的青鸟:“可是,它有名字,它叫青鸟,是你喜欢的小羊。”
冷青:“也没有……很喜欢。”
阿信:“一点点也够了。我没有留住我的丹青,但我可以帮你留下你的青鸟。”
冷青眸心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