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佳死了,他却没死,还用别人替代自己,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陆无忧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回过身来看她:“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魏家的秘密,也可能是他碰到了魏家的底线,导致魏德彪容不下他,林云感觉到了危险,索性李代桃僵假死脱身,装作被谋杀。”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告诉魏家,让魏家去拿人?”少妇十分不解,恼怒地将手从陆无忧手中抽出。
陆无忧耐心解释:“因为我要给林云足够多的逃跑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魏家真相。到时带着秘密远走的林云会成为魏家心中的一根迫切想拔除的刺,届时我无论做出什么,都可以推到消失的林云身上。”
“你要做什么?”
陆无忧再次握住少妇的双手:“自然是替娘报仇,替我们的孩子报仇,替雁城所有枉死的人报仇。”
说完,他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眼神异常的坚定:“这世间,既然正路走不通,我陆某人也想走走那邪路。”
此时此刻的陆无忧眼神坚毅,令人敬畏,和白天那个溜须拍马,阿谀谄媚讨好的陆无忧判若两人。
少妇没有再问,搀扶着他进了正厅。
两人进门后,在一张简朴的四方桌上吃起了饭。
白雀在房间里转了转。
这宅子很是气派,雕梁画栋,精致典雅。
可里面的家具摆设却格格不入,都是些老旧得不能再老旧的家具,整个宅子也没有看到几个下人。
在往里走,她看到一间上锁的屋子,好奇心让她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嚯!
一间房里面放满了各种材质、各种大小的情趣用品,比如缅铃、悬玉环、羊眼圈、角先生、丝质纱衣等等等等。还有一扇柜子,里面放了各种的瓷瓶,里面放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继续往里走,她听到后罩房里隐约传来姑娘的交谈声,声音很小,只有她耳力好才能听清楚。
“我今日绣了两个帕子,能卖二十文。”
“姐姐你好快,我一个都没绣好。”
“别着急,我这也是跟文姨学了半年才练好的,你这才来几日,行了,这黑灯瞎火的你别绣了,仔细对眼睛不好。”
“嗯嗯......我把这一点绣完。”
后罩房是锁着的,白雀直接一跃而上,翻身过墙壁。
这才看到,这后罩房里也有一排房屋,每个房间里都有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共大约有五十几人。
其中有三间房里亮着烛火,亮着烛火的这三间房里的小女孩年纪稍大一点,看样子都十二三岁,正在绣花,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话,她们身着粗布麻衣,正认真的绣着花。
而熄灯的那几间房屋里的小女孩,年纪都稍小一点的,她们也没睡着,正在偷摸的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发出两声压抑的笑。
同样是被囚禁,她们和张管事后院里的那群小女孩完全不一样。她们穿着得体,悠然自得,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
这个后罩房,完全像是一群姐妹们的寝室。
结合刚刚陆无忧和陆夫人的对话,白雀大概有了个猜测。她决定现身打个直球,她有直觉,这个陆无忧他是友非敌。
一刻钟后。
脱了鞋袜正准备泡脚的陆无忧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少妇正从外面端了热水进来,看到房间里站着个小姑娘,刚开始还以为是后罩房里的小姑娘跑到正房来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不是!
陆无忧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她十四岁左右,齐耳短发,非常干练,一双眸子明亮而锐利。
“你是谁?”
“陆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因林大人之事前来。”
陆无忧又看了一眼外院,看门的狗都没叫,看来此人的轻功一流,能悄无声息的进出而不被发现。
他眉头微皱,试探地问:“县衙库房的金银和林家的财物,是你盗的?”
白雀眉毛一挑,这陆无忧不愧是状元郎,这么快就有了头绪。
不过她才不会直接回答,她道:“后院那些姑娘您护得很好啊!”
嘭地一声,少妇手中的水盆应声落地,热水溅了一地。
“抱、抱歉,手滑了。”
少妇结巴着,弯腰去收拾,陆无忧也拿起墩布,忙着擦地。
“这位是陆夫人吧?别紧张,今夜前来,确实冒昧,不过我想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陆无忧朝陆夫人使了个眼色,她终是退到了门外,将门关上。
现在整个屋里就剩下陆无忧和白雀。
陆无忧坐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雀坐下。
“哦?你我素未谋面,怎知我们的目标一致?”
白雀知道他的防备心重,毕竟大半夜的家里忽然出现一个人,这人还将他的秘密道破,谁都会高度警惕。
她索性直接掏出林云写的折子,递了过去。
“外界一直盛传陆大人是个酒鬼、淫棍,我不信,我知您有难言之隐,苦读十几载,一朝中状元,一定不是为了后半生多喝两口酒,多玩几个女人,您有抱负,有宏图大志,我想来助您一臂之力。”
陆无忧接过折子,往烛光处移了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不过这折子里的林云简直在倒打一耙,他说自己是被逼的才犯下大错的,呵,他哪里有半点被逼的样子。
刚开始他还在心里吐槽,但是很快,他就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越看越生气!
阿芙容!
私兵!
谋反!
这魏家怎么敢的!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白雀翘着二郎腿:“我的诚意很足,不知陆大人您的诚意......?”
陆无忧收回思绪,定定地看着白雀,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有无数个问题想问,譬如林云在哪里?他死了吗?魏家究竟为何想要了林云这个女婿的命?等等等等。
可张了张嘴,却只道:“姑娘,你叫什么?”
“姓白,名雀。”
“白雀。”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折子递了回去:“这封折子不可能能呈到御前。”
他之前不是没有递过折子,可都被上峰拦截下来,别说被递到御前了,就连湘州都出不了。
白雀笑笑。
“我自有我的办法,这点你不用担心。”
“你这......”陆无忧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若她真是偷盗县衙金银和林府财物的大盗贼,那以她的身手,说不定是真的有能力让皇上看到这封折子。
比如,直接放在御书房的龙书案上。
他换了个问题:“你想废了三皇子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