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里,大猫仍然没有知觉,任凭微风把它的气味传播到四方!这时,周围习惯嚎叫的野狼也被大猫的气味所震慑,不得不闭上嘴,偷偷地找个地方躲起来。
其实森林里,早已危机四伏!
大家在闲聊时,二炮已经偷偷地回到饭桌前,朝华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此时老把头已经把晚饭安顿好了,整个院子里飘满了老母鸡炖狍子的香味。
私情就这样悄悄地生根发芽了,即便是后来要面临同归于尽的考验!
趁着出锅前的半小时功夫,他也来到院子里,准备跟大家闲聊一会儿。顺子看到老把头爷爷来了,第一个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顺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到自己的凳子上,然后很乖巧地依靠着老把头,这腻味劲儿能把老把头熏迷糊了。
“还是顺子想着我,爷是没有白疼你呀!”老把头很舒服地坐着,用手抚摸着顺子的头发。
“这就对了,顺子要是不孝敬您,我第一个就不答应。人都知道知恩图报,顺子绝不可能做白眼狼!”孙建设坚定地说道。
“是呀,老把头,从今天起,顺子就是你的亲孙子了!”张二柱也附和着。
“老把头,别看你是个糟老头子,可是做饭这手艺,你可真是一绝,让人佩服呀!从旧社会,你就是把头,真是名不虚传,看来没两下子还真不行呀!”二炮很佩服老把头,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了。
老把头哈哈大笑起来,于是说:“那都是旧社会的事情了,咱就不提了吧!”
这时鬼机灵的顺子又想出主意了,马上说:“爷,您这手艺,不但能把大院里的人折服了,就连山窝子里的狼闻到您老母鸡炖狍子这道菜的美味,也能放弃杀生,变成狗子来孝敬您呀!”
“按小崽子的话来说,咱这里不就变成狼窝了?”张二柱还没说完,已经憋不住大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刚刚沉静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唉,今天怎么没有听到野狼嚎叫呢?”不知是谁插了一句话。
大家都没有发现异常,也没人在乎这句话,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聊些其他的话题。其实大家的命运,从两个孩子遇到大猫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改变了!
顺子这耍滑头的劲儿又来了,斜着眼看了一下二炮,就对张二柱说:“柱子叔,我可听说了,有人说只要我和英子回去上学,咱这大院儿马上安静了,但是有一样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你猜是什么呀?”
张二柱马上来兴趣了,瞪着眼睛说:“小崽子,你肯定没好话。我的鞋可脱下来了,看你能说出个什么!”
“顺子,你大胆说,有我在,看他敢怎么样对你!”朝华很喜欢顺子,特意给顺子撑腰。
“婶子,那我可说了,这是炮叔说的。他说我们走后,这院子可真安静呀,就剩下柱子叔的呼噜声了,那声音太响了,跟打雷似得,能传出二里地那么远呀。而且还能防狼,山窝子里的狼听到柱子叔呼噜声都不敢来咱们院儿了。”顺子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地讲着。
张二柱一听这话,脸立刻变绿了。然后仔细琢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华笑得腰都直不起了,还一边点着头说:“二炮说得对,这个柱子上辈子就是头猪呀!”
二炮捂着嘴,可不敢笑出声来,硬生生地咽下了一口气,对张二柱说:“张科长,我只说了您打呼噜很响,可没说您的呼噜还能防狼的事情,说你是猪转世,可是朝华嫂子说的呀!”
“我知道了,你个没皮没臊的,还给我重复一遍,你想干什么呀?”张二柱满脸臊得通红,抓起一只鞋就向二炮扔去。二炮拔腿就跑,生怕被张二柱打一顿。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笑出声来,紧接着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张二柱最后也憋不住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知道大家没有恶意,只是调侃而已。二炮见风使舵,瞟了一眼朝华,迅速回到桌旁,准备吃饭。
也不知什么时候,木头去了一趟老把头的屋子,顺手把黑铁刀送走了,手里拿着几个八钱瓷酒盅走出来,他按顺序给大家分发酒盅,又把那瓶老白干给大家依次倒满,然后就一声不吭地紧挨着顺子坐下了。
张二柱是个见了酒不要命的人,看到斟满的酒盅,连忙拿起来,咪了一口酒,只见他五官紧凑,嘴角一扬,紧接着发出“啊”的一声,摆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看着老把头就说:“老把头,你可别说,这个木头很有眼力劲儿呀!咱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都给咱们想到了,这酒盅就是例子。这苦命的孩子可真让你捡到了。”
老把头十分认可张二柱的话,高兴地点了点头说:“木头,他可不是真的木头,他就是不爱说话,心里什么事情都明镜似得。他要是能跟顺子综合一下就好了!”
大家都对老把头的话深信不疑,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顺子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几次了,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香味馋得他流了满嘴的口水,于是扭动着身体,撒娇说:“爷,这老母鸡炖狍子炖做好了吗?我的口水把我的前衣襟都打湿了呀!”
“好了,光听你们胡吹八扯了,老母鸡炖狍子早就做好了!”老把头知道顺子和英子着急吃饭了,说完就起身去热灶收拾晚饭了。女人们也没闲着,挽起胳膊,帮助老把头收拾桌子。然后再把冷馒头放在热锅里捂上,一会儿大家就可以吃了。
很快,饭菜都上桌了,老把头把满满的一盆老母鸡炖狍子端在桌子中央,准备给大家每人分一碗,这样大家也不用管自己的吃相了,怎么痛快就怎么吃吧!在老把头回屋时,大家不约而同把脖子伸得直直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盆里的肉。
只见这个盆是个很大的红陶盆,有洗脸盆那么大,连肉带汤整整一大盆,上面飘着厚厚的油花,大量一剖两开的蘑菇点缀在鸡肉和狍子肉之间,上面还撒了一层葱花,看样子就让人流口水,更何况它早已香飘四溢了。
很快老把头回来了,手里抱着很多碗,大家纷纷伸出手,准备各自先占上一碗,然后再大快朵颐。老把头的脸一绷紧,大声说:“大家伙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辈子没有吃过老母鸡炖狍子是吗,那么小鸡炖蘑菇总吃过吧?真是大人没有个大人的样子,不怕让孩子们笑话!”
张二柱忙解释道:“老把头,我是想先给你盛上一碗,今天你是大厨,您最累了。然后再给孩子们盛上两碗,咱爷们不是还要先喝酒吗?”
“就是,就是,张科长说得有道理,这也是我想说的。”二炮跟着打着官腔说道。其他人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但是美食还是让大家不约而同地盯着菜盆。
“算你有良心!”老把头知道张二柱在撒谎,还是原谅他了。
老把头把最好的几块肉给了顺子和英子,然后就把菜勺子递给了张二柱,任凭大家伙自由分配了。
老把头并没有着急吃菜,而是点上了他的大烟袋,吧嗒吧嗒地吸着烟,看到大家伙都低着头,香喷喷地吃着,时不时还有人大口喝着汤,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一头小猪钻进猪食盆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老把头高兴地笑了,知道这是大家对他手艺的最大褒奖。
两个孩子吃得很香,但是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二黑呢!森林没有因为伐木工人的笑声而欢快,反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灾难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