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喝了几杯酒，楚颂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燕离撑着脸双目迷离：“回去？回去做什么？不为她报仇，我有什么面目回去？”楚颂喝了一杯酒：“你知道是谁对吗？”
    燕离捂着脸不说话，楚颂恼道：“田七对吗？他连你的命都想要，可是奈何不了你，所以。”燕离叫道：“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我现在不能动他，那里有三十万人，动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楚颂阴沉着脸：“他是金丹？金丹怎么了？金丹盘踞在城外就是大忌，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把这事报给司正。”
    燕离流下泪来，趴在桌上呜咽起来，楚颂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燕离是他好兄弟，明明可以报仇却又不能去做，只是因为是真的不想多死人，城外有三十万人，金丹在棚户区里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燕离抬起头：“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我只是猜测，我没有别的仇人，除了朗豪就是田七，朗豪要想动手，早就可以动手，而且我保住了朗豪唯一的血脉，朗豪应该不会那么恨我。就只能是田七，可是我给了田七那么多好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
    楚颂哑口无言，没有证据，没法指认，所以不能动手，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是陪着喝酒，两壶灵酒有六斤，两人喝的又是极快，不一会了，燕离就醉了，倒在地上，蜷着身体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他是一个自控能力非常强的人，若不是绝对信任楚颂，又喝醉了，很难看到他如此失态。楚颂酒量原本就比他差了一些，这时酒劲上来，吐了一地，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就倒在地上听着燕离嚎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先后醒来，就在地上对视一眼，相互损了一会，才起身，坐回桌子边。燕离在脸上揉了揉，疲倦的说道：“是想试探我什么？现在可以放马过来。”楚颂见他已经基本恢复过来，嘴角咧出一丝笑容，从储物囊里摸出一张文宁府地形图，将桌上酒菜全部扫在地上，当着他的面铺开。
    燕离看了很久，缓缓说道：“如果昨晚酒到三巡，我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你拿出这张图来，说不定有用。”楚颂哈哈笑道：“你是我兄弟，不是我敌人。我们的这次对决是对双方的试炼，没有必要泯灭自己的人性，不过就算是生死对决，我也不会在那时试探你。”
    燕离伸手拿起地形图，指尖窜出一股紫红的火焰，慢慢的点着地形图，楚颂微笑着看他烧掉图纸，等了很久，燕离才缓缓说道：“不太对，整个文宁府只有六个通讯法器。你这里有二十多个了。”楚颂喜道：“果然是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你装作不知道，我最多也就是一个怀疑。”
    燕离淡淡的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以前他几乎是一个人维持着整个文宁府暗谍网的运行，虽然更加隐秘安全，但是信息的渠道和消息的传递上受到极大的限制，所以不得不依靠楚红来替他做些事。
    燕离看着地形图烧成灰烬，这才说道：“我就是六十六号。”掀开衣袖，露出劲装在手腕处的金属护套，轻轻掰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扁平的银色令牌，伸手在上面点了几点。楚颂只觉得自己令牌震了几下，摸出来一看，喜道：“果然是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燕离收了自己令牌，淡淡说道：“我的任务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药丸，什么文宁府。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现在暂时还不方便跟你说。昨晚我想的很明白，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是楚红对我同样重要，百花宗既然敢惹我，我就要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田七并不能指挥文宁府的百花宗势力，所以文宁府一定还有人是百花宗的高层，地位应该在田七之上。所以肯定是金丹。”
    楚颂点点头，田七被挤兑到武安府来，那么那边领头的至少是个比他厉害的金丹，或者两人以上。燕离伸手取了几根筷子，扎下一根就说一个文宁府金丹的名字，黑龙，黄龙，金龙是蛟龙门三位金丹，王宝，周舟，熊鹰，盘龙桂是花豹门的金丹，卢广志、风佳、洛天赐是猛虎门的金丹。看了一会，先拔起一根筷子说道：“盘龙桂是假金丹，还是近几年才晋升的，所以不是他。”又想了想说道：“熊鹰，是文宁府本地土生土长的，而且他是宗门的人，所以不是。”楚颂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却见燕离冲他摇摇头，又拔起一根筷子：“老师不是。”看了一会又拔出一根：“金龙不是，金龙在六十年前到的文宁府，虽然是金丹一重，但是他是武安府人，这个有据可查，而且，他也是宗门的人。”
    楚颂实在忍不住，低声说道：“三帮高层都有宗门的人？到底是什么任务？”燕离摇摇头：“跟你没关系。现在咱们就想着怎么对付百花宗。”看见他又拔出一根筷子：“风佳，本名风信子，百花宗长老之一，她不在文宁府，所以不是她。”盯着桌子上剩下的五根筷子看了很久，缓缓问道：“田七是七长老，如果风信子是六长老，你会想到什么？”楚颂盯着桌子上插着的五根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一，二。三，四，五。”
    燕离嗯了一声：“我醒来的时候，虽然难受，但是思路异常清晰，将这一切想了个明明白白，文宁府三帮在四十年前形成现在的格局，不论谁实力强，都会维持三分的格局，私底下确实有争斗，但是从来没有对某一边赶尽杀绝，老师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十年前，他建议把升龙丹给门主夫人服用，这样猛虎门的实力就最为强劲，那时跟蛟龙门关系不错，完全可以联手做掉花豹门，两分文宁，可是最后被门主和风信子否决了，理由是三方互相牵制更有利于文宁府的平衡。然后我马上去想这十个人的背景，你知道我的任务十分重要，所以几乎文宁府所有重要人物的背景，我都安排人详详细细的调查过，这六个人中，卢广志来的最早，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但是停战那年，也就是九龙三零零零年是一定在的，然后三零二零年，百花宗被太阴宗围攻，一年后风信子到了文宁府，同年老师到了文宁府，三人联手与文宁府本地势力抗衡，基本处于守势。老师说，当年他到文宁府就是孤身一人，原本想投奔本地势力，但是本地势力都不肯接纳，只有卢广志接纳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楚颂仔细思考一会：“因为卢广志自己也是外来势力，虽然呆了二十多年，有一帮人，但是本地势力容不下，所以他会吸纳洛天赐。”燕离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老师在现在十个金丹里，是第三个到的，风信子是第二个，他们很快就抱了团。然后就是三零二三年，熊鹰以金丹一重的身份回到文宁府城，加入当地一个势力，他是本地人，所以很快被本地势力接纳了。同年，黑龙和黄龙带着一拨人去了崇县发展，很快站住脚跟。三零二四年，王宝和周舟带着一拨人占据了通县，同年金龙从武安府逃到文宁府，很快跟黑龙他们抱在一起，改名金龙。按照兰花所说，田七一拨人是三零三四年到的文宁府，随即被派到武安府来。三零四四年，三帮形成现在格局，除了熊鹰之外，文宁府再没有一个本地金丹了。你会想到什么？”
    楚颂叹口气说道：“百花宗被灭了之前，就有人到文宁府来打天下，因为这里够乱，九阳宗顾忌其他两宗，不能有效控制这里，没想到自己被灭宗了，于是第一波人想到这里有人，于是逃到这里，站稳脚跟后，另外两拨相继过来，基本上控制局面后，其他还幸存的人就都逃到了这里。为了掩人耳目，装作彼此不认识，相互征伐。”
    燕离嗯了一声：“所以不管是谁，一定是百花宗对不对？”楚颂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文宁府现在在百花宗实际控制之下，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也许其中许多人不知情，但是百花宗是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