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狐裘还是当年流落武安府的时候,燕离送的,其他值钱的也没有,师尊门下除了自己还有七八个小姑娘,现在都还在外门,她自己每月也只有百十个金币,能顾得到她们就算不错了。趴在窗户边看了一会下雪,觉得也没多大意思,但是观雪是师尊定下的功课,不仔细又不行。
含雪是师尊前些年寻找她的时候,在武安府带回来的一个孤女,资质也就一般,带回来做个贴身的婢女,今年不过十五六岁,还只是炼血期的修为,这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叫道:“师姐,师姐,真人叫你去前厅。”
凌绫微微整理了一下,跟着含雪到了前厅,见到陆庭风赶忙行礼:“参见宗主。”洛云霞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陆庭风赞道:“凌绫又出落了几分。”凌绫脸微红,微微躬身,站在洛云霞身后。
洛云霞缓缓说道:“宗主说我兄在文宁府立下惊天大功,宗门几次拟了奖赏,他只是不要,宗主过意不去,恰好他有个弟子买下了火云洞一年的修炼时间,昨日报说火云洞对他已无益处,还剩了四个月的修炼时间,宗主是我兄大师兄,便想送个人情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火云洞是成家的私产,没错,当年成家一门七十六人为了守卫九阳山尽数战死,只剩下一个孤儿,加上原本就是镇守火云洞,所以当时的老祖金口玉言,火云洞世代由成家管理,所得成家拿走三成,宗门七成。因为火云洞对于九阳宗的修士来说仅次于三十年开启一次的赤阳试练所,所以不但有功绩要求,还有金币要求,成家所得到的就是三成金币,现在的市价是每日二十功绩一万金币,凌绫非但掏不出这一万金币,就是那二十功绩也是舍不得的。
寻常弟子凑很久,能在筑基境进去一次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一颗洗髓丹也不过万金,所以一直以来这火云洞都是高门贵族弟子的专用之处,凌绫那是想都不敢想。燕离本身就是暗谍身份,一年本身就有四五点功绩,加上是暗谍首领,一年就有七八点功绩,从十一岁起算,到现在有十六年了,光是这里就有一百多功绩了,其余诸如传递情报,保护暗谍也有不少功绩,再加上改造武安府内外城,不管卜镇守是什么心态,什么目的,都是以燕离为首,分到他每次都有七八百功绩,加上筹谋端掉了整个武安府的药丸网络,除掉了所有出省的通道,缉捕司那边又报了一千多功绩,当然重头还是寻找宗门故地,总共的一万功绩里,燕离自己就占了将近两千,这么一算怎么也有五六千功绩了。
陆庭风是宗主,一次就拿出两百万金币和五千功绩摆在那里,成家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可能拒绝,你以为每天都有人在火云洞修炼?一年能有五十天有人就不错了,成家是想把价格降下来,最好两千金币一天,这样很多人都掏得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满员,这样每年也有近五十万的收入,可是宗门不允许啊,这不是福利,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火云洞的,要知道来三次火云洞就就抵得上一颗洗髓丹的效果了,你这么便宜,丹院同意吗?
成家家主呵呵笑,一年够不够?要不给您两年?原本计划一年时间应该足够燕离了,没想到现在只用了八个月,他就主动说这里对我没啥用了。以陆庭风对他的了解,那是但凡还有一点用处,就不舍得走的家伙,能主动说我不需要了,那说明是真的不需要。
凌绫有些喜出外望,火云洞是什么地方她当然知道,第一个作用就是将你之前的灵气里夹杂的所有的东西,比如戾气,杀气,杂质甚至与你本相不合的灵气都能熔炼出来,让你的灵气更加精纯,第二个作用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走了,所有原来的楼台就会渐渐的自我调整,修为会降低一些,用来填补那些比较大的窟窿,因为上面的灵气楼台向下用力填补,所以最下面的楼台便变的大一些,宽一些,基础就更加扎实一些,最最重要的还是,之前久以前到了这个层次,现在虽然降下去了,但是瓶颈已经不在了,只要好好修炼就能回来,筑基,筑基,不就是为了给金丹境打好基础吗?
想到这里就有些喜形于色,洛云霞似是背后长了眼睛,脸一沉:“记住寒冰诀的功法要求,你这样下去结丹之后还怎么走?”凌绫站直了,脸上泛起冰霜,又恢复了人前那个冰山美人,低头说道:“弟子失态了,多谢宗主。”
燕离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就是闲着无聊写的一些随笔被他装订成册,放在书桌上,还有就是闲的蛋疼的时候,根据自己脑中的印象给自己身边的人画的画像,总共加起来有三五十张之多,昨夜折腾到天黑,才装订完,剩下一些没有弄完,想着天亮之后再弄完带走。一觉醒来,已经睡在洞外,很是遗憾的看看洞内,有心再进去,成家弟子却手一伸:“二十功绩,一万金币拿来。”功绩倒还剩下几百,但是金币却是一点也拿不出来,想着那些废纸也不值多少钱,只好垂头丧气的下山。
山道上走来一个身形窈窕的白衣女子,脸上挂着面巾,身上披着狐裘,燕离觉得隐隐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多打量了几眼,那女子冰刀一般的眼神便射了过来,燕离抓抓乱草一样的头发,嘿嘿的笑了笑,这么盯着人家看,确实也有些不礼貌。女子鼻子微微一动,厌恶的用手掩住鼻端,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燕离一愣,尴尬的想到自己身上一套麻衣穿了八个月之久,每天地火驱赶出来的杂质一多半都粘在上面,不臭死才怪呢。白衣女子走过十余步,又觉自己刚才行为确实不妥,刚才这位师兄从火云洞方向过来,十有八九就是宗主那位徒弟,他在火云洞里被关了八个月之久,男人嘛,你说能有多讲究,人前或许还要顾个面子,独自一人,多脏都是正常的嘛。扭头想要跟他说声抱歉,却见燕离早已飞快的奔跑下去,轻轻叹息一声,迈开莲步向火云洞走去。
燕离瞅着左右无人,跳到山溪里将自己仔细的洗干净,又将麻衣脱下来洗了再洗,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麻衣里浸透了他的汗水和身上排出来的各种杂质,你想想,足足八个月啊,每天都是一身大汗,一身黑泥,别说麻衣了,身上虽然搓出了白净的皮肤,看上去挺干净的,自己闻了闻,总是觉得有一点臭味。现在筋脉依旧被锁着,灵气用不了,乾坤戒储物囊都打不开的,没办法,只好忍着恶心将臭麻衣穿在身上,这时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现在身上只有这一套麻衣,别的什么都没有,金币,灵石武器都取不出来,令牌他是没有的,他是直接被带到陆师府邸,然后汇报了这几年的收获,就被送到火云洞,现在不说别的,他就是连陆师住在哪都找不到,当然陆师是宗主,这个他是知道的,不过就自己这个鸟样子,怎么可能见到宗主呢?更头疼的是自己跟个叫花子一样,又一身臭气,估摸着连下了山连内门都是进不去的。
漫无目的的顺着山道往山下走,虽然在下雪,但他毕竟是筑基境的身体,冷肯定是冷,但是现在还是坚持的住的。一会会走到一处大的聚集区,便有弟子经过,很是厌恶的看着他,远远掩着鼻子就避开了,燕离知道自己身上臭,也不好意思过去找人家问路,漫无目的的晃了一会,肚子里开始咕咕叫了,算起来他已经八个月没吃过饱饭了,每天虽然都是灵菜灵肉什么的,能量是足够了,但是真不饱肚子。
两个穿着大麾的执法弟子掩着鼻子走了过来,高个的喝道:“你是什么人,令牌拿来看看。”燕离哪里有什么令牌,他的令牌一直就是宗主令,在文宁府的时候被李茂元拿了去,然后跟着廖愁到了九阳山,直接就去见了陆师,然后清风将他送到火云洞,根本没来得及去内门报道,也就没有什么令牌,跟两个执法弟子解释半天,最后泄气的双手一摊,说实话,自己说的这些连自己都不太信,你还指望人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