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世子爷?”姜书秀的心猛地一沉,脸色闪过一丝担忧,“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妈妈迟疑片刻,然后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原来近日京城中有长安坊的花娘相继失踪,经过一番缜密的搜寻,傍晚时分,在通往江南苏城的水路码头,发现这些女子竟被藏匿在一艘货船之中,情形令人触目惊心。
一获救,她们很快就说出是被寿康伯的两位公子江仁、江仪所绑来得,京兆尹先去伯爵府拿人,江家两位公子无从抵赖,只得如实招供。
但是他们却声称兴远侯世子薛元初也牵涉其中,因此,京兆尹李正玄只能前来侯府,准备带薛元初到府尹大堂,接受进一步的询问。
“这怎么可能?世子爷虽然跋扈专横,但是绑架掳人的事……还不至于吧?”姜书秀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薛元初虽然跋扈自傲,但绝非那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蕊儿也急了,她深知世子爷的为人或许纨绔专横,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卑劣的事情。
“韩妈妈,你是不是听错了?这寿康伯两兄弟怎么能信口雌黄,故意陷害世子爷呢?”她的眼中满是焦急,显然对这个消息满是强烈的怀疑。
韩妈妈苦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听了也不相信,可那京兆尹带人已经进了祥云厅,老夫人也赶过去了,这会子正在前厅对峙呢。”
姜书秀心中一紧,她深知婆婆洪映蓉的性子,若不是事态严重,绝不会轻易与人起冲突,“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她便要往外走,蕊儿赶紧上前拦住,“姑娘,您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动气啊。”
“是啊,少夫人,您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老夫人一定会处理好的。”韩妈妈也劝道。
姜书秀知道自己现在有着身孕,情绪不宜过于激动,可是让她在这里干等,她又如何能够安心?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丫鬟的通报声:“少夫人,世子爷往祥云厅去了。”
姜书秀缓缓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身走出了听雨轩。
“若是他真有过错,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绝不袒护;但若是无端的指责与冤枉,我也绝不容许他平白受屈。”
刚跨出院门,她就看到从回廊另一头步履有些蹒跚走来的薛元初,身后的观棋想要扶他一把,却又不敢伸手的样子。
薛元初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显然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当他的目光落在许久未见的姜书秀身上时,眼中却流露出温柔的光芒,仿佛在她面前,所有的伪装和坚强都瞬间崩塌。
然而,薛元初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狼狈,不愿让妻子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羞愧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姜书秀,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我没事。”
姜书秀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深知丈夫的骄傲和自尊,此刻的他,虽然极力掩饰,但眼中的窘迫却是无法抹去的。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要你没做过,京兆尹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薛元初微微一愣,看向妻子的眼神中,温柔更深了几分,“书秀,我……”
“不用解释。”姜书秀的声音坚定而温柔,“若你真的做错了事,我会陪你一起承担;但若是有人冤枉你,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薛元初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感激与愧疚,然而当他的思绪飘回过往,那些曾经犯下的错事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他的心头。
他的手原本下意识地想要牵住姜书秀,给予她温暖的慰藉,但最终还是迟疑地缩了回来。
这份自责与懊悔,让他在面对姜书秀的信任与支持时,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改过自新的重要性。
此时祥云厅内,气氛紧张而凝重,洪映蓉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
京兆尹李正玄坐在下首,则是周身透着一股严肃,整个人公事公办的模样。
而江仁和江仪两兄弟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薛元初被定罪的一幕。
姜书秀和薛元初的到来,打破了厅内的沉默。洪映蓉看到他们并肩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母亲。”薛元初和姜书秀同时向洪映蓉行礼。
“嗯,来了就好。”洪映蓉点了点头,“元初,李大人有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母亲。”薛元初恭敬地应道。
李正玄看着眼前的薛元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兴远侯世子曾经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但此刻看去却是身形萧索,脸色有些阴沉凝重,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沉稳的气质,与传言中的形象却是大相径庭。
“薛世子,江仁、江仪两人指证您参与绑架长安坊花娘已一事,您有何辩解吗?”
薛元初闻言,微微皱眉,“李大人,江家两兄弟虽与我素日有过来往,但也只是赴宴饮酒而已,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哦?那薛世子能否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吗?”李正玄追问道。
“自从我右腿受伤,便一直困于侯府之内,与外界隔绝,更未曾与他们二人有任何交集。”
薛元初内心泛起丝丝悔意,假如当初能听从母亲与妻子的忠告,何至于陷入今日这般困境。
江仁面带狡黠之色,凑近前来,开口道:“元初兄,当初我们三人可是达成共识的,计划将那些花娘转卖到苏城的伎馆,所得收益五五分账,你可别忘了。”
直到此刻,薛元初才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两个人的真面目,心中满是鄙夷,他们的行为简直无耻至极。
然而世间本无后悔药,以往铸成的大错,现在只能慢慢弥补。
他转向李大人,声音坚定:“李大人,我从未参与过他们所说的拐卖花娘。如果您不信,我愿意前往府尹大牢,哪怕受尽刑罚,我也绝不改口。”
李正玄看着薛元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作为京兆尹,自然不会被江家两兄弟的一面之词所蒙蔽。
他需要的是真相。
“薛世子,既然您如此说,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李正玄沉声说道,“不过,还请您提供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或者人证。”
薛元初闻言,微微皱眉,他自从受伤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与外界的接触少之又少,要找到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人证,谈何容易?
洪映蓉看着儿子,眼中泛起一阵朦胧,她微微低头,自己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一错再错,不知悔改。
然而此刻,从薛元初坚定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丝改过自新的决心,如同初升的朝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