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炷香之前。
姜月蔺告诉女儿了一个不可更改的秘密。
如果她再继续存在顾时裔的身边，不仅不会给他带去幸运，还有可能改变他的命数。
姜月宝仰头问道：“娘亲，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和爹爹初次相逢的事情吗？”
初次相逢？
自从姜月蔺回到容国，她就努力刻意淡忘了那短暂的半年时光。
唯有午夜梦回时，会给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催醒。
后来女儿出生，看着她与顾时裔越来越相似的眉眼，姜月蔺每次想到那个人，便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在女儿面前暴露了情绪。
随着姜兮宝一天天长大，将军府都是孩子的欢声笑语，姜月蔺也慢慢淡忘了与顾时裔的过往。
如今再次回想过去。
她才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那个腹黑偏执，又总是在暗处默默付出的男人。
“好，娘亲告诉你。”
四年前，姜月蔺第一次跟着父亲前往战场上杀敌。
那天的天气并不好，迷雾笼罩，分不清敌我，姜月蔺的战马已经在迷雾中跑远，她用一柄长枪苦苦支撑，最后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殊不知等她再次醒来，便是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
她擦干净唇边已经干涸的血迹，撑着银枪缓缓起身，朝着有亮光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姜月蔺就听到巷子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在战场上审讯过敌军奸细的人都知道，这是单方面挨打的声音。
姜月蔺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
她的视线最初是被巷子口暖黄色的路灯吸引，这个灯实在是奇怪，她从未在容国见到过如此奇怪的东西，随后才缓缓落在角落里被几个人围殴的少年身上。
“顾时裔，沈穗穗喜欢你的事情，你知道吗？”
少年的身体看起来很单薄，被几个人拦在灯光的阴影处，从姜月蔺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脸，但能窥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阴暗气息。
这类人……姜月蔺有所接触，在宫中那些不受宠的皇子身上见到过。
在雄鹰展翅高飞天空前，总会有一段羽翼未丰的日子，他们习惯性用虚弱来伪装自己，放低敌人的戒备心。
可一旦被他们找到反击的机会。
那么等待其他人的就是毫无生还可能的致命一击！
姜月蔺从那个瘦弱少年身上看到的，就是雄鹰展翅高飞前的隐忍和克制。
少年声音清洌如水：“不知道。”
“不知道？呵，你每天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衬衫，出现在她面前，不就是想要勾引沈穗穗吗？”
那个叫顾墨霆的少年，看起来和少年的年纪相仿，但是身上带着市井小儿的流里流气。
他闻言继续说道，“顾时裔，沈穗穗是我看上的人，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然我打断你三条腿！”
“我爸说了，你所有的钱财以后我是我顾墨霆的，我劝你老实点，再让我看到你和沈穗穗出现在一个地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墨霆带着小弟们离开后，姜月蔺看到强撑着一口气的少年，当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都是被人揍了之后淤青和伤口。
姜月蔺靠在墙壁上，好奇打量着那个浑身阴鸷的少年。
刚才那个少年似乎是叫他：顾时裔？
怪好听的一个名字。
这个少年的气质，倒是和她宫中的那位故人有点相似，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虽然姜月蔺身上有四哥给她准备的上好疗伤药，可她并不准备介入这个少年和那几个人的事情。
她不记得在哪本古籍上看到过：路边的男子最是不能捡！
轻则丢财，重则丧命。
对于姜月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战场，不能让父兄他们为她担心。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
身上的盔甲贴近巷子墙壁的声音，引起了顾时裔的注意。
他抬眸冷冷瞧了过去，眸色倏然一怔。
“你是谁？”清冷的声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传递到了姜月蔺的耳边。
她没有回头直接说道，“路过的陌生人。”
“我本无意打搅，也什么没有看到，你不必在意。”
只是姜月蔺还没有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咚」，是人倒地的声音。
她转身看了一眼与地面格格不入的少年，白皙的皮肤显得他脸上淤青更为严重，白色的衣衫上也浸透上了点点血迹，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夜里寒凉，冷风刺骨。
姜月蔺撑着银枪来到少年的身边，摸了摸顾时裔的额头，炙热烫手。
还真别说，他额头的温度，在这个时候还挺暖手。
若是真让他在冰凉的地上躺一宿，恐怕都不需要之前那个威胁他的少年动手，他就得高热而亡。
“你可得谢谢我的菩萨心肠。”
姜月蔺摸出四哥给她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退热的丹药，却在喂进少年嘴里的那一刻，打不开他的牙关。
咔嚓一声！
她动作干净利落，直接卸掉了他下颚，把药喂进了他嘴里后，又给他治好了下颚的错位。
姜月蔺脱下盔甲外面的披风，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她叹息道，“小少年，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命数了。”
顾时裔实际上要比姜月蔺年纪大一些。
但因为常年吃不饱肚子，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格外瘦弱，清冷干净的气质，再加上那张精致如斯的俊脸，很容易给人一种年纪不大的少年气，格外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大学还没有开学，就凭借一张证件照火遍了校园，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校草。
“嗯？”姜月蔺抬了抬头，发现迈不出去。
她回头垂眸一瞧，对上了少年昏沉迷茫之下的偏执眸子，而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裤腿。
姜月蔺蹙眉：“松手。”
其实从刚才她掰开他下颚喂药的时候，顾时裔就已经清醒了。
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虽然这个女孩的衣着很奇怪，但如今喜欢玩cosplay的人很多，他也没有往其他的层面去想。
他哑着声音说道，“你给我喂了什么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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