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星辉隐现。
贺旭祎踏入书房的那一刻,景毓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语调中夹杂着几分严厉。
“她对你的依赖,已然逾越了界限。”
“此路不通,非良策也。”
贺旭祎轻叹,眉宇间同样笼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愁云。
“我岂能不知?”
“只是,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如何?”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
景毓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回北滢满一年有余,可有半点进展?”
“难道,你真要这样无休止地拖延下去?”
“记住,我们的时间,比流沙更易逝。”
闫振明适时插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那解药呢?可有眉目?”
贺旭祎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
“解药之事,如同雾中寻花,难上加难。”
“下毒之人虽已无踪,但解药或许仍藏于幕后黑手的暗处。”
“贸然行动,只怕会惊扰了沉睡的毒蛇。”
景毓追问道:“那东滢传说中的烈蛊丸呢?”
“东边既已无望,你北行可有收获?”
贺旭祎微微一顿,手指轻轻摩挲着桌上的茶杯边缘,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重。
“我早已有备,将一枚烈蛊丸藏于那项链之中,以防万一。”
言罢,他轻揉额角,显得异常疲惫。
“北滢之事繁杂,我明日必须返回处理。”
“至于洛悠,就拜托各位了。”
闫振明面色凝重,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务必将她劝回云裳谷,那里才是她的避风港。”
“我会的。”贺旭祎轻声应承,目光中却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坚定。
景毓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强硬。
“我再次重申,若她胆敢再踏入北滢半步——”
“我必亲自将她带回,不惜一切代价。”
贺旭祎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我自然明白。北滢,她是去不得的。”
他心中暗自思量——即便世人皆纵容,他亦会坚守这份底线。
闫振明的责备中,也夹杂着几分心疼。
“旭祎,你对她的宠溺,也该有个度了。”
“看看她,如今的样子……”
“人生苦短,何不让她活得自在些呢?”
贺旭祎淡然回应,心中却明镜似的清楚——
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夜深人静,睿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东阳晟睿孤独的身影。
他手持闫府密信,凝视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还有何讯?”
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中回荡,如同夜色中的寒风,刺骨而清醒。
梅烨恭敬地立于一侧,答道。
“除此信外,再无他言。信使送信后即匆匆离去。”
夜深至子时,梅烨依旧坚守在门口。
他的忠诚如同这夜色一般,深沉而坚定。
而东阳晟睿的心思,却早已随着那封信,飘向了远方……
在闫府的一隅,信使悄然来去,留下一纸消息,悄然间触动了府内的微妙氛围。
梅烨,这位心思细腻的侍从,偷偷以眼角余光窥探着东阳晟睿的反应,心中暗道不妙——
王爷的神色,分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东阳晟睿缓缓垂眸,凝视着手中那封已被蹂躏不堪的信笺。
随即,指尖轻轻一捻,信件化作了无形烟烬,只余灰烬诉说着未了的情愫。
信中寥寥数语,轻描淡写地提及闫洛悠因贪玩而夜宿闫府。
然而,东阳晟睿心如明镜,深知此中必有隐情。
“闫洛悠,怎会轻易违背我对她的殷殷嘱托。”
他冷峻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你,明早启程前往闫府,接人回来。”
语毕,无波无痕,让人难以揣测其内心的真实情绪。
梅烨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晨光之中。
而东阳晟睿心中,暗自思量道。
“闫洛悠,你若敢无视本王之命,就休怪本王无情。”
与此同时,闫洛悠沉浸在梦乡之中。
直至晨光熹微,方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是那张温润如玉、清雅脱俗的脸庞——贺旭祎正含笑望着她。
“贺师兄!”闫洛悠惊喜交加,一个熊抱便将自己送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睡得可好?”贺旭祎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至极。
“嗯,很香甜。”闫洛悠依恋地依偎在他怀里,不愿分离。
贺旭祎轻笑,轻轻替她梳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
“看你这副模样,快些起床吧,日已高悬。”
“贺师兄,我真的想回云裳谷了,可……”闫洛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
“我若回去,师姐岂不是要遭殃?”
“那个睿王,他……他可不是好惹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决,不愿让自己的过错连累他人。
贺旭祎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宠溺与无奈。
“关于睿王之事,景毓会前去交涉。”
“只要你无恙,他自会松口。”
“不过,回谷之后,你可得老老实实帮景毓师兄采药,以抵你这段时间的种种‘壮举’。”
闫洛悠闻言,小嘴微嘟,虽心有不甘,却也深知自己欠下的债终究要还。
她转而问道:“贺师兄,你要走了吗?”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嗯,有些事情必须回去处理。”
贺旭祎边说边完成了最后的梳妆,手指轻轻摩挲着闫洛悠的发丝。
“但请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在此之前,你先回云裳谷等我,好吗?”
闫洛悠凝视着贺旭祎的眼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尽量吧,但也请你保重,早日归来。”
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深情,在这简单的对话中悄然流淌。
“只要能顺利解决睿王之事,我闫洛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闫洛悠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他的话语里满是对贺旭祎无条件的信任与服从。
贺旭祎的一语,重于千斤。
“既如此,睿王那边已安排妥当,特使即刻便至,你先行回府准备。”
“若有难处,随时找我或者振明便是。”
贺旭祎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他的话语如同一剂定心丸,让闫洛悠的心安定了不少。
“遵命,师兄!”
闫洛悠应得干脆利落,随即与贺旭祎并肩走出房间,踏上归途。
临别之际,贺旭祎再次叮咛道。
“面具虽好,切莫滥用,更勿再生事端。”
闫洛悠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对师兄教诲的感激与铭记。
待行至半途,景毓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手持包袱,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闫洛悠回望贺旭祎,眼中满是不舍。
“贺师兄,望你早日再来探望小妹。”
贺旭祎微笑颔首,目送他们渐行渐远,随后转身寻找闫振明的身影。
此时,梅烨已备好马车静候门外。
见到景毓,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恭敬行礼。
“毓王爷,有失远迎。”
景毓不以为意,径直步入马车,言简意赅道。
“本王正欲拜会睿王,有劳顺路捎带一程。”
闫洛悠紧随其后,虽面纱遮掩,却难掩其亲切之态。
她轻拍梅烨肩头,笑道:“辛苦梅烨兄了。”
随后,也轻盈跃上马车,车厢内一时多了几分温馨与和谐。
梅烨心中暗自思量,多带一人亦是份内之事,只要王妃安全归府,便是最好的结果。
而景毓的到来,对东阳晟睿而言,并非意外之举。
昨日闫洛悠在街头招摇,景毓高调护送的情景,早已传入睿王耳中。
东阳晟睿心知肚明,闫洛悠因何留宿闫府,无非是其生辰庆典。
但更深层的原因,却让他心生疑惑。
此刻,景毓的到来,或许正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书房内,晨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金黄,为静谧的空间添上一抹温暖。
东阳晟睿立于窗前,负手凝望天际。
晨曦映照下,他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辉。
而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更显坚毅,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闫洛悠跟在景毓身后,心中忐忑不安,仿佛即将面对一场风暴。
她暗暗祈祷,希望这位传说中的活阎王能够网开一面。
而东阳晟睿,正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真相即将揭晓。
在夜幕的掩护下,闫洛悠巧妙地隐匿于景毓的阴影之后。
如同一只轻盈的夜蝶,偷偷将视线编织成网,细细捕捉着东阳晟睿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即便是在这幽暗的光影交错间,东阳晟睿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那标志性的淡漠。
就仿佛一块未被岁月侵蚀的寒玉,清冷而深邃。
闫洛悠的心,不由自主地轻轻提了起来,随即又缓缓降落。
因为她察觉到,那往日里足以让周遭空间瞬间凝固的凛冽寒气,今晚竟奇迹般地缺席了。
她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记忆中的东阳晟睿,总是能在未及近身之时,就让周遭的空气提前步入严冬。
甚至,每一个呼吸都仿佛能冻结时间。
但今晚,这份固有的冷峻似乎被某种温柔的力量暂时封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宁静,如同春日里偶尔掠过的温暖微风,意外而令人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