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绿色小蛇在临近那唯一有点肉的大腿时终于露出了它恐怖的特性,紫黑色分叉的信子时不时伸出,圆滚滚的黑眼睛随着身子的晃动而转换位置,像是在打量着最适合下嘴的地方。
它的主人眼神早在算命老人说出解法的那一刻就收起了假惺惺的泪,眼神冷漠而锐利,如看死物一样看着周回附身的算命先生。
周回瞳孔微缩,对附身肉体死亡的急切迫使他再一次试着伸出手,长满皱纹的枯燥手这次没有罢工,按照周回的意愿,掐住那条袖珍小蛇的七寸,常年坐着摆摊的老头老头的力气不大,仅是将那蛇掐晕了。
利用巫溪的轻视,周回将那蛇装进宽大的袍子里,捂着青蛇接近的那条腿,装作惊吓的样子离开算命的位置,直到转到拐角处那两人看不到的地方,青色条状物从袖子里被扔出,软趴趴地卷在地上,周回趁机踢了一脚,才不紧不慢地逃离现场。
他现在很危险,驰常玉、巫溪两人必然会找算命老头的尸首,增加厄难这卦词可信度,现在他周回成了算卦老头,他不清楚在服下恶人汤之后的这一个小时里死亡会不会出变故,但他人既然来了,就该让自己尽力活下去。
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周回将算命老头用的布袋打开,里面不少唬人用的八卦仪,符纸、铜钱等,藏在最里面的是两根金条、几两碎银和一个十厘米大小的账本,账本里清晰记载了每笔款项的来源,最新的进账正是驰常玉和巫溪,算账的老人不敢用名字,只是用了驰家人,和巫家人指代。
将袋子里除铜钱外的唬人道具全部拿了出来,在几米外的地里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周回才拍了拍酸涩的腰。
“啧啧,果然老了,身体不大中用啊。”
浑然是个不中用的老头,刚靠着身后的墙想休息会,一墙之隔的对面就隐隐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动作快点,别让人看见了。”
回复的这些人地位应该比较低,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底气不足。
“是”“是”“是”“是”
脚步声离周回休息的墙越来越近,哪怕是有墙体遮挡,他还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很新鲜,应该是刚死不久。
老头的身体素质不适合爬墙这类高体力运动,周回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墙洞,围着灰白色的墙观察,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野猫野狗专用的墙洞。
趴在地上,低着头,周回利用墙洞将那些人搬运的东西看了个大概,是个人,由于周回的视线有限,只能看出那人身上流着血,胸口还有些微起伏。
四个穿着下人服装的男人低头站成一排,他们的手上,衣服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了些红色。
在他们面前的是个衣着比他们稍微好点的中年男子,一张口就管家味很浓。
“家主对你们能够及时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很满意,决定每人这个月的银俸长一成…”
一顿萝卜加棒子的敲打后,他才进入正题。
“家主吩咐了,今夜务必将这个阻碍他大计的人处理干净了,清不清楚!”
有了激励的下人声音很齐:“清楚。”
周回在这个有味道的洞里都快着了,被这嘹亮的声音喊的一激灵。
那管家在交代完后就将人带离了院子,此时院子只剩下一片安静。
从洞里爬了进去,周回走近快死的男人,这才看得清楚,男人年轻,还长的斯文,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料子,身上好几个血窟窿往外冒着血,到现在还没死可真是命大。
撕下身上的布条给对方做了简单的包扎,周回将人扶起,没想到这人背上还有一张符咒,一看就是禁言用的,好人做到底,他顺道将那张沾血的黄符也撕了下来。
“谢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年轻人礼貌道着谢,如果没有加第一个字就更好了,周回保持着高人的风度,咬着牙状云淡风轻。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年轻人听过这声音,原本因为感激而激动的心冷却下来,这分明是那骗人的算命老头的声音。
一个与驰,巫两家同流合污的老头,救了一个被驰、巫两家害死的生命,真是讽刺。
周回没等来斯文男人的下文,干脆原路返回,既然将人救了,他也没必要在这个风险很大的地方待着了。
走到半途,那个斯文男人才来了句,
“先生既能冒险救我,为何也能在刚刚的算命摊上害一个普通人?”
斯文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因为紧张,周回没想到一时好奇救的人会是围观人群里的一个,一个头要疼的两个大。
“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我皆干涉不得,年轻人。”
这么说总没错,当时的周回受控没法阻止,后面他能控制身体的时候为了能安然解开副本,就只能先自救,至于厄难之说,他很抱歉,也只是抱歉。
斯文男人没想到算命老头会给出这一说法,视线不受控制得看向老头黑瘦的手臂上被绳子扣上的三个铜钱,这样的习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碍于身体还不受自己控制,还在斯文男人身体里的明哲只能带着疑问看着算命老头从墙洞爬出去,独留没法移动的自己僵坐在木担上。
周回从和斯文男人谈过之后就不大好,这副身体的主人已经将命卦算了出去,有驰、巫两家的推波助澜,谣言只会越传越远。
他有些好奇厄难本来的命数了,人的念头一旦来了,就很难止住,更何况周回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迈着年老的躯体,他就往农庄的方向走,白天驰、巫两家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周回利用这点顺利躲过了好几批两家的人。
看到农庄上的一片金黄丰收的景象,周回才相信这个镇叫丰乐镇。
还没等他欣赏完这里的丰饶,几个小孩就破坏了他兴致。
不远处的田埂上,瘦弱的男孩手上挥舞着一节小棍子,露出的手臂上有很多青紫痕迹,他苦大仇深地望着东方向的某一处。
“我要做英雄打跑厄难,我娘说就是她将我爹变坏的,只要把她打跑了,我爹就会像以前那么好了。”
扎着两个冲天辫的胖娃娃,舔着手里的龙须糖,面露迷茫。
“啊?是真的吗?我娘也说厄难不是好人,可她给过我糖。”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壮一点的男孩,比他们多懂一些,但不多,但就是这多的知识可以让他在这群弟弟妹妹面前有优越感。
“沈小丫,怪不得你娘一到时间就盯着你回家,也太好骗了,厄难分明是想骗你回家好吃了你。”
沈小丫这下糖也不敢吃了,哇哇哭,跑向田里正在收割粮食的身影。
“我不要被吃,呜呜呜,娘,娘,我吃了厄难给的糖,是不是要被埋地里了。”
沈小丫的娘没想到就是一个糖都能这么惹事,放下手中的镰刀,将沈小丫抱了起来。
“哭什么哭,将糖还给厄难不就好了。”
明明是刚出的恶名,却被这些居民百姓传了个遍。
简家孤女的家是在最里面,到的时候,她正在徒手撸麦穗,周围已经堆满了果实。
周回没想到黑雾下的055神明长这样,不能说不好看,太锋利了,像一把剑,哪怕是在做农活背都挺得很直。
明明有这么多人围在这,她手上的活依旧不停,语气随意地像是在问今天是什么天气,眼神中却是带着看透一切的深沉。
“是有什么事?沈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