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台电影中，有一句很有哲理性的名言：有枪在手，我就是神。”陈然淡淡道。
    第五择一闻言没反驳，现在空间锚点只有这个陈然知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就是神。
    陈然既然无法骗出第五择一的谎言，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这个副本，我接收到很多干扰信息，有来自你的，有来自第九位真我玩家的，也有梅知许很早以前就埋下的伏笔，说实话我就算活着离开副本，也感觉前路迷茫，三个方向，我不知道该选择哪个？”
    闻言。
    第五择一同情看了他一眼。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但，当匹夫越来越了解世界的运转逻辑，会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也就越来越胆小。]
    [陈然初来地狱冲劲十足，但当他了解地狱的运转逻辑，变得迷茫，有种上天入地再无他容身之地的感觉，这是每个萌新都会经历的心理变化。]
    第五择一深吸一口烟，沉思说道：“看未来不如看过去，你可以从史书中寻找答案。”
    “比如？”陈然问。
    “生前看到虾仁动画没？”
    “看过。”
    第五择一笑道：“我生前也经常看虾仁沙雕动画。”
    “这类动画基本上是以明朝为故事背景，还诞生了比较着名的大明送葬曲。”
    “这些虾仁，利用现代知识改变大明，比如他们会主张明朝废除海禁，站在历史的角度，你觉得明朝该不该废除海禁？”
    “不该。”陈然几乎没怎么想就回答：“海禁，是明朝朝贡制度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废除海禁明朝经济体系会顷刻崩塌。”
    “是啊。”第五择一很同意陈然的观点：“但凡了解过我国矿产的，都该知道，我国家缺少金银矿，特别是明朝，丧葬流程的完善，大量金银被用于陪葬埋在地下，明朝又没有足够的金银矿，因此在明朝时期是没有铸币权的，国内的金银不够，那就只能赚国外的，让国外的金银流到明朝国内。”
    “于是，有了海禁，禁止民间进行海上贸易，尽管海禁会诞生很多麻烦，比如倭寇，但对于整个朝贡制度而言，海禁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朝贡制度，是战争与贸易的挂钩，周围小国，想要与明朝贸易，就必须奉明朝为宗主国进行朝贡，且小国国王还要得到明朝的允许才能登基。”
    “明朝的衰落，其实也有朝贡制度崩塌的因素，即周围小国有了其他的贸易路线，从而舍弃了与明朝的贸易。”
    “我们是后世人，知道这点不奇怪，但站在明朝的角度，站在朱元璋朱棣的角度，面对没有铸币权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能想出这种破局方法？这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
    “《管子·国蓄》？”陈然不确定问道：“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管子的国蓄中，就提到控制官山海打贸易战。”
    “我只提供思路。”第五择一没回答他的问题：“第二个思路就是武则天。”
    “站在唐朝人的角度，武则天就不应该称帝，毕竟，像吕雉窦漪房那种级别的权后，都没有选择称帝已经说明了问题。”
    陈然点头：“不错，女子称帝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继承人的选择，是选夫家的，还是选娘家的，拿武则天来说，皇位传给李家人，她称帝干嘛？不是多此一举吗？皇位传给武家，就等于谋朝篡位，改朝换代，国内势力重新洗牌，忠于李唐的，亦或者国内贵族都不会同意，她敢立武家人为太子，这些势力立刻就会造反恢复李唐江山。”
    “而且，由于姓李的和姓武的都可以争夺皇位，这就导致两家都不会与武则天一条心。”
    “也就是说，从武则天称帝的那刻开始，她最大的依仗或者说她背后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可谓自废武功。”
    第五择一点点头：“按理说武则天在称帝后，她会变成一个傀儡皇帝，但她稳住了。”
    “这个很好解释，武则天通过大肆任用男宠，重新构建了外戚体系，否则像她那种级别的女政治家，不说心如止水，但至少也是清心寡欲，怎么可能会因男女那点欲望而大肆收男宠？”
    “是啊。”第五择一吸口了烟继续说道：“她利用男宠重新构建外戚体系，后来的神龙政变张柬之目标也很明确，杀死武则天最重用的两个男宠，就直接开始逼宫了，武则天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举这两个例子，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理论上讲，根本没有所谓的绝路，你看以世俗的观点，武则天称帝就是败笔，明朝注定没有铸币权，但他们都以各自的智慧，从所谓的绝路中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
    “我们受西方恶意抹黑，说我们没有信仰，更有意思的是我们大多数人也以为，我们是没有信仰的，但其实……”
    “我们有信仰！”
    “人定胜天！这是我们刻在基因里的信仰！”
    “你以为，你能走的几条路都是绝路，但其实你能走的几条路都是生路，不要被这些流于表面的信息干扰，在这几条路中随便选择一条，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并坚定走下去。”
    陈然闻言，缓缓闭眼，感受这些话带来的冲击。
    [明思，明慎，明忍，明变我都掌握了，但我似乎一直缺少了一个东西或者一种思想。]
    [这才导致，第五择一明白这里道理，而我不明白。]
    [我应该明白这里道理，但我之前，为什么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干扰？]
    [是我的心不够坚定，导致我不信我能想到的这些。]
    [所以，本我，其实是以极端主观看待整个世界。]
    [我活则世界存，我死则世界灭，世界因我而存在。]
    [因此，所谓的本我镇压情绪，就是以绝对的主观去思考所有的逻辑问题？]
    在不断的思考中，陈然的心境逐渐发生变化，这一变化让第五择一也感受到了。
    [这家伙……]
    [不过，还好，他不是我空间内的陈然……]
    不知过了多久，陈然渐渐睁开眼睛，此刻他已经半只脚踏进灵台一境的心境，但总感觉还差点什么，或许说，他对心理的构建还缺少什么。
    “多谢。”陈然郑重道。
    三个陈然，睿智高冷且非常自大的陈然，阴险狡诈各种算计的陈然，都相继半只脚踏进修心之中，唯独谨慎的陈然，也就是真正的陈然还在原地踏步。
    这或许就是蝴蝶效应，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时候，过早掌控本我，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或许当经历风霜之后才明白的道理，会让人的心境更加凝实且坚定。
    …
    得到想得到的，陈然也不再矫情，在隧道中用高升的血，留下一行字：观察尸体手指，右手大拇指朝向的方位，就是尸体最初死亡的位置。
    有了这个留言，只要其他空间内的玩家看到，就能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判断出自己属于哪个空间，六人便可以回到自己所在的空间中。
    同时陈然，也是不断的空间传送，在三个空间中，都留下了相同的信息。
    又过了一段时间。
    陈然与第五择一，再次转送到隧道中，这次……
    隧道中的大雾消失了，也意味着他们通关这个密室。
    同时，该号线的地铁，可以正常通行，且过去时间线上的玩家都已全部死亡，他们也可以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
    进行最后的对决！
    在返程的列车上，陈然坐在右侧，第五择一坐在左侧。
    两人都在闭目养神。
    当列车到站时，他们同时睁开眼睛，眼中再也没有之前宛如打卡上班那种慵懒，只因他们知道在过去的副本中，谁也杀不死谁，可接下来回到正常的副本中他们只能活一个。
    两人眼中皆流露出一种拼命的精光，是那种没有退路，一定将对方杀死的狠劲。
    “你把秋意浓与boss，留在正常时间线上的副本中，我很好奇，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未知谎言出现？”第五择一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