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点头:“是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每年都要交不少的税不说,还有许多冰炭孝敬,要不然卡关卡的严重不说,还会有各种名目的扣款。”
李云溪能想到,她们在京城要不是有点关系,每年挣的钱至少有一半是要交给那些当官的。
“你见过此地知州吗?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或者说,他在金陵的官声怎么样?”
沈康无奈的摇摇头:“那可是知州啊,我们怎么可能见得到,要是我爷和我爹还在,他们肯定知道,我刚接手镖局没多久,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跟我说这些呢。”
李云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用了午食,她们就开始往金陵城赶。
马车赶在城门下钥前进了城,沈康找了一个还算大的客栈住了进去,沈康和郑婉秋虽说在金陵有宅子,但是他们根本不敢贸贸然住进去,就怕那里有人盯着。
等安顿下来之后,吃了晚食,让柳枝她们把几个孩子伺候着洗漱睡觉后,李云溪把沈康和郑婉秋喊到了老爷子的房间。
一家子都在李云溪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的浪费时间,直接就道:“爷爷,咱们得商量一下,要怎么具体行事,郑家二房毕竟在金陵待了这么久,咱们得想一下要怎么做。
既要能解决这件事,也不能太过急功近利,要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现在应该是放下了警惕心的,说不定还认为咱们不会追究,只是,他们敢做下这样的事情,说明他们确实是比一般人要心狠手辣的,咱们不得不防。”
赵氏听到这脸色变了,她其实是最不赞成他们来金陵的,她怕会被郑家二房害了。
说句自私的话,她觉得郑家的老爷子和二儿媳妇她爹已经没了,她们再去追究也救不了人,反而还容易惹祸上身,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郑家二房也没有做绝,也给儿子媳妇留下不少的钱财,还不如就这么算了,他们在京城安家,重新做一个小买卖不也挺好的。
再说了跑镖那么苦,那么累,又危险,那镖局不要也没什么。
只是她想的再好也没有用,她既做不了主,也说服不了小儿子。
当初她去劝小儿子别在去管这事,放开过去,好好生活,沈康少见的跟她发火了。
“娘,你可以不管,那是你跟郑家没有感情,可我不行,我五岁就被你们送到了郑家,我对他们的感情说句不怕您伤心的话,可能比对您还多。”
沈康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郑爹一面训练我,一面心疼我,虽然他表面对我很严肃,但是背后偷偷的看着我,我都知道,他们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的对待,可以说,他们对我比对婉秋还要上心。
即使他们是因为要我入赘才对我这么好的,但他们对我的好也是真心的,娘,人生在世总要活一个良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知道他们是被人害的,连去查都不查。
娘,郑爹到现在都尸骨都没入祖坟,一想这个我的心就揪着一样的难受,我这几个月都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的,不管能不能让他们伏法,至少,我要把郑爹的尸骨找回来,让他入祖坟安息,即使我赔上了这条命,我也认了。”
一番话说的沈康泪流满面,赵氏也是心如刀割。
她掩面痛哭:“儿子,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把你送走那是老爷子的主意,我又能做得了主吗?
我难道不想把你养在身边吗?我是害怕呀,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你说这话是拿刀剜我的心啊,罢了,罢了,我不管了,不管了。”
母子俩不欢而散,赵氏找到大儿媳哭诉:“云溪啊,你说康子怎么能说他对郑家比对我这个当娘的还要亲呢,我是他亲娘啊。
当年他瘦瘦小小的一个,眼看着就难以养大,你爷爷把人送走,我难受的寝食不安,他虽然没有养在我身边,但是我对他的惦记可没比他两个哥哥少一点啊。”
李云溪能说什么,这就是要看生恩和养恩在沈康心里的重要程度了。
谁能说生恩就比养恩重呢,她其实能理解婆婆难受的点在于,她认为她对沈康是和其他两个儿子一样的疼爱。
但其实对于沈康来说,他在郑家生活了十几年,郑家又对他如亲子一样,他每日面对的都是郑家人,心里的情感也是偏向郑家的。
“娘,三弟还是孩子心性呢,他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份上了,您是他娘,母子可没有隔夜仇,咱也理解一下他,毕竟郑家养了他那么多年。”
赵氏一时半会的是想不开,自己儿子怎么能对别人比对自己爹娘更在意没呢。
话又回到客栈,赵氏担忧的道:“咱们可得小心着来,咱们一家可都在这呢,还有几个孩子呢。”
赵氏担心的没有错,沈康和郑婉秋也是惭愧,因为他们把一家子都拖进来了。
李云溪先是安慰了婆婆:“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不解决,你就带着孩子们不要出门,有柳枝他们看着,不会伤到孩子们的。”
说完她又看着爷爷道:“我认为咱们明天就大张旗鼓的回婉秋和三弟在金陵住的宅子,并且还要鸣炮,让人都知道郑家大房的人回来了,咱们需要看看郑家是什么反应,若是他们心里有鬼,肯定会有所动作,
另外,我今天就准备下帖子给知州夫人还有金陵其他的官夫人,虽然我没有官职,但是羽绒制品的作坊和欢聚堂在金陵都有分部,我会邀请他们的管事来,
在金陵这个地界,知州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两家后面站着的是谁,到时候,就算郑家不承认,金陵知州也会审讯他们的。”
李云溪其实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应该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要是她没有这个诰命,那她铁定苟着,玩阴的,例如,蹲点,掳人,刑讯逼供,先找到郑婉秋父亲的尸骨,直接人证物证一起拿下郑家二房。
但是,她这不巧了吗?来金陵之前得了个诰命,还是个二品,还有封号。
也许这个二品诰命在京城满是功勋王侯的地方不算个什么,但是在地方上,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是四品,那她这个二品诰命还挺管用的。
最关键的是,她不怕知州敢糊弄她,她又不是来查官员贪污腐败的,她仅仅只是来帮着自己弟弟讨个公道,金陵知州但凡不傻,都不会因为郑家二房区区几千两银子的贿赂就跟她过不去,毕竟,她背后还有昭阳公主呢。
扯虎皮做大旗,凭她手里有公主给的令牌,这一点还是很好用的。
老爷子一看这孙媳妇都想好了法子,且还是在合适不过的法子,他就没话说了:“云溪考虑的很好,就按你说的来。”
老爷子不得不服老了,他们沈家以后就靠云溪足以撑过百年风光啊:“云溪啊,老头子就不说那些虚伪的话了,我知道这次事情是我拖累你了,这事跟你其实完全没关系的,是因为我,你才···”
李云溪笑着打断了老爷子的话:“爷爷,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这些话就别说了,再说了,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生存下去,靠一个人是不行的。
独木难成林,沈康是咱沈家的人吧,那这事就是咱们自家的事,家里人有个什么事情的,肯定要大家一起伸把手解决掉的,要不然什么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
这话说的老爷子和沈继业还有赵氏都直点头,对于他们老一辈人可是就是这么想的吗?为什么生那么多孩子,就是图一个有事时,能有个帮衬的,当然,前提是,别养出一个沈荣那样的,要不然再多都白瞎。
正在女人被窝里的沈荣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不是,你们说话就说话,骂我做什么。
一旁的郑婉秋感动的眼泪直掉,沈康红着眼眶看着大嫂道:“大嫂替我们考虑的很周到,以后大嫂有令,弟弟莫敢不从。”
郑婉秋也是直点头:“对,以后大嫂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李云溪笑着擦了擦妯娌脸上的泪珠,又拍了拍小叔子的胳膊:“快别煽情了,等会我也要哭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儿一早咱们就大张旗鼓的回郑府。”
“是,都听嫂子的。”
第二日一大早是个阴沉沉的天气,一早上起来李云溪就让伙计送来了笔墨,她自己亲手写了帖子。
李云溪已经让沈康打听清楚了金陵三个能当家做主的人姓甚名谁,包括他家里的夫人姓氏,因此这个帖子也好写。
葛恭人亲启
吾李氏云溪,乃圣上亲封二品慧夫人,恰逢春日景色甚美,便在弟妹郑氏的邀约下,来了金陵,今特邀葛恭人于三日后南陵巷郑府小聚,汝特备薄酒,敬请葛恭人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