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昀见秦晏宁神色不似作伪,也撕下一小块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入口便是烤鱼的焦香和适宜的咸味,孟长昀也觉得神奇,这分明不是他正常的水平。
不过见到秦晏宁那双充满崇拜的眼睛,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虚荣心涌上了孟长昀心头。
他装作稀松平常的模样开了口,“既然你觉得好吃就多吃些,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风都能吹得走。”
“你要跟我半年,以后吃的日子还多呢。”
话一出口,孟长昀便有些后悔。
若是他后头做的没有这次好吃,岂不是要丢脸了?
孟长昀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在火上炙烤的鱼。
罢了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晏宁算是知道了,孟长昀就是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的别扭,想要关心别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浑身没有二两肉,秦晏宁真想纪萱附体给他一刀。
不过别扭的孟长昀并没有影响到秦晏宁的食欲,她还是餍足地吃了一整条鱼。
孟长昀又分了一条没有刺的鱼腹给她,才算结束了这顿饭。
这一夜秦晏宁睡得难熬,孟长昀虽然用干草给她铺了一小块地方,但地上毕竟坚硬,她睡得腰酸背痛。
下半夜她不知怎地便滚到了孟长昀的怀里,孟长昀没推开她,她半梦半醒间索性就抱紧了他。
可怜孟长昀,上半夜帮着抓了几只秋夜还在蹦跶的蚊子,下半夜念了半夜清心寡欲的口诀。
第二日秦晏宁醒来时,孟长昀眼底都透着淡淡的乌青。
“醒了就出发。”
孟长昀看了秦晏宁一眼,便将马牵了过来。
秦晏宁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过了一夜,孟长昀怎么又恢复了大爷的态度?
好在后半程没什么意外,秦晏宁抹了几次药之后,那股钻心的痛也缓解了不少。
两人终于在第三日中午到了滁州城。
原主被卖时已经记事,秦晏宁根据原主的记忆,让孟长昀将她带到了一个名为灵溪的小村。
原主印象中,她便是在这个小村中长到五岁的。
因为她是被自己的爹娘卖掉的,因此在名剑阁中也未曾改过名字。
孟长昀在村头拦了个老汉,笑着拱了拱手,“这位大伯,你们这个村子里可有姓秦的人家。”
老汉闻言睁开了半眯的眼睛审视了孟长昀和秦晏宁一番,才慢吞吞地伸出了一只手。
孟长昀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板塞在了老汉手中。
老汉顿时热情了不少。
秦晏宁只觉得自己变脸的功力还有待长进。
“我们这个村子世世代代都只有马、吴两个姓。”
“姓秦的嘛,有一个,大概是十七年前搬过来的。”
“不过这会儿他们也不在灵溪村了,十年前秦家当家的发了笔横财,全家都搬到县城里了。”
“县城里最火的那家平安酒楼便是秦家开的。”
孟长昀见打听到了秦家人的下落,向老汉道了声谢,便翻身上马带着秦晏宁去县城了。
只剩下老汉站在原地,看着马蹄踏起的尘埃发呆。
刚刚那小公子和他马上的姑娘倒真是相配,两人都像是天上的仙人。
秦晏宁依旧斜坐在孟长昀的身前,她看向握着缰绳的男人,男人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只觉得,孟长昀做事是真的干脆利落,难怪后来他做了魔教教主之后,没几年便剿杀了七派。
可一想到原主记忆最后出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秦晏宁宁愿孟长昀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最起码,要替他保留住一寸柔软吧。
孟长昀的脚程快,大半个时辰便带着秦晏宁到了灵溪村上属的平安县县城。
平安酒楼在县城中颇为有名,没用打听,两人便找对了地方。
孟长昀扶着秦晏宁下了马,小心带着她进了店内。
他没有要包间,而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样小菜。
秦晏宁看向柜台处收钱的掌柜,微不可闻地冲着孟长昀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和原主记忆中的爹长得没什么两样,他们这是找对了地方。
孟长昀摇了摇头,示意秦晏宁不要轻举妄动。
他自然知道,秦晏宁要见她爹娘,自然不是为了认亲。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五岁便被父母卖给了名剑阁,卖给人家当玩物,卖给人家当工具。
她要报仇,孟长昀觉得无可厚非。
母慈子孝,可父母若是不慈,还是想将你推入深渊的恶魔呢?
又何苦用枷锁将自己锁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放心吧,我不急。”秦晏宁笑道。
孟长昀却觉得,她的笑中带着几分苦涩。
菜上了桌,秦晏宁只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了,倒是孟长昀卯着劲吃了好几块桂花糖藕。
刚才他们便听说了,这桂花糖藕是平安酒楼的招牌,听说他们夫妻两个夜间就宿在酒楼后院,天不亮便要起来做这道糖藕。
孟长昀结了账便带着秦晏宁去了魔教在滁州的一处产业休息。
秦晏宁倒是什么都没有问孟长昀,人已经找到了,平安酒楼那么大,他们又不能跑了。
她相信孟长昀,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滁州和魔教护送女孩们前往苗疆的四路都不在一个方向,名剑阁只怕如此也是分身乏术,加之孟长昀也说了没事,秦晏宁也就安心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孟长昀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第三日夜里,孟长昀带着秦晏宁出了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