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闻言顿时抖成了筛糠,秦王氏却沉浸在秦富养了外室这件事情里面。
她手脚都被缚住,却仍然用头撞向了秦富,“你个老不修,老娘跟着你走南闯北,你竟然敢背着我养外室?你不就是嫌弃我不能生吗?”
“说,你那个狐狸精是谁?”
闻言,秦晏宁更加确定原主并非秦家夫妻的孩子。
从孟长昀告诉她,秦富在外面养了外室之后,她就在怀疑这件事。
秦富在外头成了家,那便是秦王氏不能生育。
若原主是秦王氏亲生的,她这么多年再没诞下过孩子,无论是出于亲情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她总该去寻一寻原主。
可原主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再加上原主和这对夫妻长得实在是毫无相像之处,秦晏宁才有了这个猜测。
只是面前的两人不是原主的爹娘,原主的生身父母又是谁呢?
秦晏宁端起茶杯,将茶水浇在了秦王氏脸上,秦王氏这才清醒过来,自己的小命还攥在别人的手中呢。
“关于我的身世,有多少算多少,说。”
秦富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要我们说也行,但是你们得保证留我一条命。”
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他也顾不上秦王氏的死活了。
秦王氏也反应了过来,抢白道:“我说我说,留我一命,我一定不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留一条命?秦晏宁心中只觉得可笑。
无论原主的身世如何,自然是面前两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拐骗来的,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还想留下一条命?
那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秦晏宁不愿许下这个承诺,她转头看向了孟长昀。
孟长昀难得在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眼中看到恳求的意味,他开口道:“谁说的仔细让姑娘满意了,我就留谁的命。”
秦富和秦王氏都觉得孟长昀是做主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年的事拼凑了出来。
当年他们夫妻二人在回纥讨生活,后来误打误撞进了个马帮。
说是马帮,倒不如说是沙匪更加恰当,不过他们甚少打劫旅人,而是靠着拐卖孩子为生。
被他们拐卖来的孩子,大多都转手卖入了中原。
秦家夫妻二人在马帮中干了几年,被其中巨大的利润迷了眼。
在十五年前的古尔邦节上,拐走了八个孩子。
其他的七个都被他们转手卖了,只留下了长相最为漂亮的原主。
当时的原主只有三岁。
秦家夫妻知道自己背叛了马帮,留在回纥便会被处死,于是辗转带着原主到了滁州。
终于,在原主五岁那年,二人待价而沽,将原主卖给了名剑阁。
有了那笔银子,两人便开了这间平安酒楼。
秦王氏特意补充道:“我记得你那会儿两个手腕子上都带了白玉环,脖子上还带了一个宝石做的多宝璎珞。”
“我们是见你漂亮,将那个抱着你的丫鬟引到暗处,将她打晕了才将你抢走的。”
“我估摸着你亲生爹娘也是富贵人家,那丫鬟也是被人流和主人家冲散了。”
如今自己和秦富只能活一个,秦王氏绞尽脑汁想要多说一些,好让秦晏宁满意。
听到秦王氏的话,秦晏宁心中更是无尽悲凉,原主本该有一个富足美满的人生。
可就是因为这两个人贩子,她便沦为了江凌风的玩物。
一生似浮萍,孤苦无依。
秦晏宁看向秦富,“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秦富摇了摇头,当年将那孩子拐回来之后,都是秦王氏在照顾的,很多小细节上自然是她了解的更多些。
秦晏宁啧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都挺配合的,你说我留下谁的命好呢?”
话音刚落,秦晏宁便起身握住了孟长昀手中的剑,划开了秦富的脖子。
鲜血四溅,秦晏宁却丝毫没有任何恐惧。
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杀他和杀鸡有什么区别?
秦王氏被溅到自己脸上温热的血惊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泣自己死了丈夫还是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命。
秦晏宁就着劲将孟长昀的剑拿在了自己的手中,秦王氏瘫软在地上,剑尖悬在她的眼前,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洇出了一个小小的圆。
秦晏宁不再犹豫,提剑刺穿了秦王氏的胸膛。
秦王氏瞪大了眼睛盯着孟长昀,气若游丝地质问道:“你……明明说……留我……”
孟长昀接过秦晏宁手中的剑,擦掉了剑身上沾着的血,将帕子丢在了秦王氏的面前。
他吹了声口哨,声音冷然,夹带着秋日的寒意,“忘了告诉你,这位姑娘的主,我可做不了。”
这是秦晏宁第一次认识到,在纪萱和她面前活像一个中二少年的孟长昀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孟长昀看向秦晏宁,伸手挡在了她的眼前,“不怕。”
秦晏宁抓住孟长昀的手,拽了下来,“我不怕。”
天色将明,秦晏宁站在灯光幽幽的平安酒楼内,眼神漠然。
不知怎地,孟长昀好想抱抱她,抱抱这个前半生都浸在苦水之中的姑娘。
她甚至还没到十八岁,却经历了世间大部分的恶。
鬼使神差般,孟长昀开口问道:“你想去回纥吗?去找找你的爹娘吧。”
秦晏宁眼睛一亮,她正有此意。
原主确实可怜,原主的爹娘也可怜,一对父母失去了自己娇养的孩子,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
秦晏宁不敢想象,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想找到原主的父母,哪怕是报一声平安。
也全了原主前世执念,从未被父母爱过珍视过的缺憾。
没想到孟长昀会主动提出这件事。
孟长昀见秦晏宁有兴趣,补充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是我也想去回纥看看。”
秦晏宁笑着嗯了一声。
孟长昀一把抱起了秦晏宁,往城外的方向赶去,“既然决定了,现在就出发。这两个人的事,会有人替我们处理干净。”
秦晏宁靠在孟长昀的怀中想,回纥的太阳会不会比金陵的更温暖些呢?
身后,平安酒楼亮起了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