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艺称不上好，但是时间长了就是怀念这个味道。忍不住吃了两碗白米饭，萝卜排骨汤也格外好喝。
    四百多公里以外的陈树，也正努力地嚼着年糕。金黄的鸡蛋碎夹杂在白糯的年糕片之间，蟹脚经过高温爆炒变成了明亮的橘色。对于食物，陈树似乎偏爱暖色调。
    晚上吃年糕总害怕不消化，陈树泡了一壶大麦茶，叮嘱大家喝一杯。自己端着杯子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刚刚在泡茶的时候就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某个人。
    坐在书桌前接通视频，入目确实昏暗一片，“你什么情况？”陈树小口饮茶，热气蒸腾的一下子没看出来他是在车里。
    “家里耳目众多，所以我躲车里来了，这样清楚一点吗？”白杨调整了下角度，路灯的光线洒进来，轮廓立马清晰了。
    “嗯，看到啦。”小姑娘双手捧着杯子，满眼的笑意。
    “在喝什么？茶？”升腾起来的雾气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切，但是好温柔。
    “大麦茶，晚上吃了好多年糕，我怕不好消化。”陈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是这个焦味让我有些抗拒。”
    “下次可以试试红茶，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没有，再过几天就过年啦，这几天要乖一点。”陈树忽然觉得时间好快，仿佛昨天两个人在校门口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呢。
    “嗯，我不在，你是应该乖一点。”白杨靠在座椅上，拇指隔着屏幕滑过她的脸颊，“想你了。”
    他总是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猝不及防地的肉麻让陈树难以招架，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手里的大麦茶。
    “是不是很累，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大叔。”陈树也忍不住伸出指尖轻点他的眉心。
    “今天中途没有休息，确实有点。”白杨感觉整个肩膀是僵硬的。
    “那你早点休息吧，以后不允许疲劳驾驶。”小脸一本正经。
    “嗯，好！那我想要一个晚安吻。”男人厚起脸皮来真的无人能敌。
    虽然是在自己房间，但是要做这种羞涩的行为，陈树还是四下观望了下，对着屏幕微微撅了下嘴唇。
    “我要有声音的。”因为愉悦，声调都是上扬的。
    “啵”的一声，陈树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挂了挂了，晚安。”不用对方谦让，自己快速挂断了。
    手机像是长了刺，被无情地抛在书桌上，双手捧着脸，试图冷静下来。等鸡皮疙瘩渐渐散去，自己开始傻笑。
    想到之后的几天不用约会，姐妹们也没有聚会，又不用串门，陈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醉生梦死在小说里的生活此刻已经开启！在各个小说分享群里，下载了最近热度比较高的txt，然后挑灯夜读，防止陈女士查岗还反锁了房间的门。并在微信给母上大人留言明天不许吵她睡觉，不然大年三十自己绝对罢工。
    连着三天把自己代入了不同小说里的女主，终于有些厌了。看啥都打不起精神，特别是脑子里时不时跳出某个人的脸。醉生梦死的三天结束了，相思之苦却开始了。白杨似乎也有些 察觉到了，小姑娘最近给自己发信息的频率变高了。偶尔也会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的归期。
    因为不方便视频通话，两个人摸索出一个办法，就是睡前开着视频，然后打字聊天。白杨睡了四个晚上的沙发，软归软，但是全身说不出哪里难受，每一块都不得劲。几乎每天六点多就醒了，因为洗漱间是公用的，父母起来的早，洗漱间传出的声音让他被迫清醒。
    经常侧着身翻看之前手机里仅有的几张照片，确实，小姑娘的笑很治愈。等到九点再到阳台上给她打电话，叫醒电话其实很短暂，但是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一天的好心情就开启了。
    熬着相思终于到了除夕这一天，这天倒是不用提醒，陈树起了个大早。妈妈和奶奶已经在备菜了，重头戏都是在晚饭，光是备菜就忙了一个上午，中午就简单地煮了水饺填填肚子。
    下午开始贴对联、贴窗花，然后把火红的灯笼挂上。
    白杨这头也不例外，每年必做的就是贴对联。上午在市场里看到了火红的腊梅，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想起之前小姑娘邀功的样子，问他好不好看。
    陈树坚守的则是摆冷盘这个重要岗位。热菜没上之前，桌子上八道冷盘尤为重要，一是要美观，二是荤素搭配要相得益彰。
    完成任务之后必须拍一张，翻出去年和前年的照片发了个圈，附文：年年都在提升的小陈。
    年夜饭都是女主人们忙碌一整天的成果，终于赶在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落了座。选了奶奶最爱的白酒，给大家满上一杯，酒香四溢。
    举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格外悦耳。除夕夜一定得有的是鱼和汤圆，寓意是：年年有余、团团圆圆。但是陈树最爱的是炒合菜，各种蔬菜还有金黄的鸡蛋丝搭配在一起炒出来的地瓜粉丝，每一口都是实打实的满足。
    “老爸，以后退休了搞个小店，你就专门卖这个炒合菜，太好吃了。”陈树一嘴的合菜，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堆。
    “你是会打算盘奥，我退休了你不打算让我在家享享清福啊。”老陈哭笑不得，开餐饮店那可是最辛苦的了。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你的这项技能已经达到了可以开店的水平了！”陈树可不想伤了老爸的心，毕竟这两年自己的财政还需要他的支持。
    “明天教你，你好好学。”
    “别别别，老爸，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适合帮你们品尝。”陈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深刻的认知的。
    “那以后呢，小杨给你烧饭？”陈女士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会烧干嘛不烧，我确实不会啊？”陈树回答的理直气壮，想想又说：“以后还远着呢。”
    “阿晶帮我剥个蟹，黄多的。”奶奶挨着陈树坐，孙女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最清楚她的脾性了，撞了撞她的手肘，“我挑的没你好吃。”
    “好嘞，你要按一下它的肚子，鼓鼓的硬邦邦就是很结实的，知道哇。”陈树挑了个肉质饱满的，掀下蟹壳，然后把里面清理干净，舀一勺甜醋在里面，用来蘸蟹肉。把内脏用小剪刀清理掉，然后完整的蟹黄放在奶奶的碟子里，接着开始剥蟹肉。
    “剥蟹的本领还是你最好。”爷爷看她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就是吧，有点费时间，等你剥完我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哈哈哈哈，我自己都一直在吞口水好伐。”陈树把最后一个蟹脚叼在嘴里，“我是给我们董事长最高待遇，我自己都连壳咬的。”氛围又欢快起来了，除夕夜的菜肯定是吃不完的，为的也是大年初一不做菜。
    陈家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啥活也不干，怎么舒服怎么过，要给新的一年开一个轻松过日子的好兆头。
    吃完年夜饭就开始守岁了，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的节目一过，老陈就开始打哈哈了，连着就是一大片的哈欠。以往都是在零点前放下鞭炮和烟火，近几年都被禁止燃放了，老陈的一大乐趣没有了。唯一的盼头就剩小品了，但是他喜欢的老艺术家都没有来，睡意直接战胜了所有理智。
    “阿晶，守岁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吧，今天晚上就你吃的最多了，扛得住的。”老陈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劝说两老的回被窝去躺着，特别是奶奶，和陈女士累了一天了。
    “去吧去吧，我守着，年轻人精神头好着呢。”陈树一脸难掩的欢喜，和大叔约好了一起倒数的，正愁着等会怎么找借口开溜呢，如此正好。
    白杨家倒是没有守岁的习惯，到点了各自回房休息，只是客厅的电视依旧开着，里面自然也是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白杨站在阳台上望着灯火通明的小区，掐好时间拨通对方的电话，约好要一起倒数的，耳边还隐约能听到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听到熟悉的那一声“喂。”白杨又没出息的笑了，“准备好了吗？”
    “嗯，你呢？”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几乎是同时喊出这声“新年快乐！”
    “爱你，宝贝。”白杨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汇聚成爱意。
    “我也是。”陈树举着手机，低头回答。知道他肯定看不见，但是难掩羞涩。
    “我想听。”
    陈树觉得手机在发烫，自己迟迟说不出那三个字，深吸一口气，“爱你。”生涩而短暂的两个发音。
    “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你。”白杨深深呼了口气，以前没有什么感觉，怎么今年春节失落感这么强呢。
    陈树盘腿坐在沙发上，轻轻回应他：“嗯。”明明电视节目的声音那么响亮，但是心跳声却很清晰，他直接表达的爱意和思念总让自己热血沸腾。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过情人节呀~”一直觉得要求别人为自己改变计划是一件很负担的事情，但是彼此如此思念，自己厚着脸皮希望他早一点回来应该可以理解吧。
    “那是必须的，情人节怎么可能让我的宝一个人过呢。”白杨本来也是决定情人节前一天返程的，但是小姑娘这么说，太称自己的心意了。